六百五十章 多余的担心(1 / 2)

城内的秩序崩溃了,骚乱不断蔓延,而与府衙外的喧嚣相反,军枢堂内此刻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军枢堂内,许元坐在本属于李君武的主位之上,堂前站着的黄施维,而其身侧则跪着数名凝魂壮汉:

“这几个人都是方才叛变的屯将”

黄施维俯首行礼:

“是,黄某留了几个活口以作审问。”

“.”

视线扫过那些这些被卸了甲的屯将们,几人的声音都被黄施维以术法封住,但其眼神中无不透露着冤屈的惊恐。

沉默一瞬,许元摆了摆手,略显疲惫的说道:

“审问暂时不必,把他们扣押起来即可。”

黄施维目露一丝迟疑。

见状,侧立一旁的司子镜发出一声冷哼:

“以三公子经历来看,这些人并非自愿,而是被宗门之人以某种术法控制。”

“控制术法”黄施维眉头紧蹙:“竟有如此人数”

许元收回了看向那几名凝魂壮汉的视线:“推测而已,不过还是有劳黄先生将他们带回来,将这些样本送回帝安,兴许能够逆向解构出一些关于那人功法的线索。

“好了,这事暂时揭过,城内如今的局势如何”

见三公子已然定调,黄施维也便没再多言,略微斟酌用词,低声道:

“很糟糕,那圣人离开过后,黄某低空掠过那些大型商会的驻地之时,能够看到这些人都在收拾行囊准备拔营,而且城内部分地区已经发生了骚动。”

司子镜闻言略微蹙眉:

“拔营如今护城天幕已起,那些大型商会侠团即便拔营又能去哪那些大型商会的负责人都如此没有见识”

“黄某判断他们应当是被人煽动了。”

“煽动”

“被人煽动着前往聚众逼宫,毕竟以他们视角来看,继续留在城内那便是死路一条。”

“可笑至极。”

司子镜唇角流露一抹揶揄:“亏这些人还是一府之地的掌柜,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都不懂么”

黄施维瞥了他一眼,平静说道:

“司先生你远离底层太久了,都久到无法理解他们的动机了。”

“黄施维你什么意思”司子镜眉头一皱。

“够了。”

许元直接出声打断了将起的争执。

见到三公子发话,二人齐齐闭嘴,俯首行礼。

视线扫过二人的头顶,许元在心中略微叹了口气。

这就是逆风局么

见微知着。

连司子镜和黄施维这等人物心里都开始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争执了,更何论下面的人。

不过他也能理解二人心中的焦急,若说城破之时下面凡人尚有幸存的可能,那么他们两个蜕凡强者十成十会成为那些圣人猎杀的目标.

“那些商会侠团的态度都不重要,如今的镇西府城就是一座巨型的物流城市,内部的流动人口占据十之六七,祸乱将至,这些人选择逃离很正常。”

黄施维侧移一步,俯首一礼,谏言:

“三公子,护城天幕尚存,那些低阶武徒即便暴乱并不会影响大局,当务之急是阻绝那些暴乱之人将恐慌传递至军中,那便万事皆休。”

许元摆手回道:

“此事郡主方才已经安排金统领去处理了,他会将城内各部全部汇集至府衙校场。”

黄施维略微思忖,附和:

“军心本就不稳,若派遣军队去镇压那些武徒,兴许会将恐慌传递至军中,公子所言确也不失为一种隔绝恐慌的办法。”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

“可如此一来,城墙之上无人当值,若暴动扩散,武徒破坏城墙阵纹又该如何是好”

司子镜摇了摇头,谏言:

“城内可能发生暴动由你我去镇压即可,城外将要到来的虫潮才是重点。”

听着二人的讨论,许元出言将这事盖棺定论:

“白帝那一击虽然视觉冲击极大,但并未损毁阵法本源,如今城内源晶尚且充足,凭借那些虫潮一时半会是破不了城,如今的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

“至于说城内可能的暴动,由司先生一人前去即可,我会安排周琛配合你。”

黄施维略微迟疑,道:

“三公子,黄某做什么”

许元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你现在前去容易与许梦溪撞上,那女人身上似乎有钦差令牌,现在正在城内维系秩序。”

听到这话,黄施维垂下眼帘,沉声道:

“谢公子垂恩,但那些商会侠团之中不乏有习得简略军阵之人,此事事关重大,不容有失,仅司先生一人空无法顾及全城。”

“既然坚持,你二人便一明一暗互相配合。

“还有司子镜,除了此事,别忘了设置符箓陷阱。”

见布置已然做好,许元也便椅子上站起了身,一边转身,一边低声道:

“我去查探郡主伤势,你二人下去吧。”

“是。”

话落,司子镜与黄施维连带着那数名俘虏屯将便一同消失在了军枢堂内。

军枢堂的前堂乃是第二镇统帅詹先安处理公务之地,而后堂则是为其专门修建的静修室,内部各种辅助修炼的阵法一应俱全。

许元进入内堂之时,李君武正盘坐着闭目调息。

一经入内,在见到了她身边褪下的那副内甲之时,许元的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蹙。

他知道李君武因为军阵之力的反噬而受伤了,但却没想到伤得如此之重。

走至其身边,许元俯身将内甲捡起端详一瞬,又着看向了其的主人,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紧闭的秀眸睫毛颤动,脸色苍白,李君武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但尚未凝固的血渍几乎布满了内甲的表面。

“乱动女子的贴身衣物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李君武的声音响起在空旷而寂静密室,带着一丝调侃:“不过看在军情紧急的份上,本姑娘就暂时不与你计较了。”

许元对上女子睁开的眼帘,不冷不淡的说道:

“看伱回来时的样子,我以为伤势并不算太重。”

李君武闻言毫不在意伸手拉了拉身上的黑衫,一阵煽动:

“这是疗伤秘法排出的血,内甲黏在身上很难受,我就先脱下来了。”

说着,她弯着眼眸笑着支开话题:“长天你会不会造水的术法,帮我把这内甲冲洗一下呗”

许元没搭理她,而是盯着手中内甲,自古的说道:

“逆命血疗,常用于五脏经络受损,以透支生命为代价的疗伤秘法,本质原理是加速脏器经络老化,以达到愈合伤口的效果。”

李君武一双眸子愣了一下,撇开视线,不忿道:

“啧,你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

许元盯着她没说话。

密室烟熏弥散,女子清香传入鼻尖

李君武沉默了数息叹了口气,缓缓撑起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平视着他,无奈的说道:

“之前我们不是约好了么但以本姑娘先前伤势,连站着都困难,根本无法出面稳定军心。”

“你伤势越重,反而越能激发镇西军的凝聚力。”

“那是在镇西府没有细作的情况下!”

“.”

突然扬起的声音回荡,许元有些无言以对。

郡主为护城池而受重伤,这个宣传口确实能够让镇西军的兵卒对他们的纨绔郡主改观很多,但在这节骨眼此事反而会成为刺向他们的利剑。

李君武深吸了一口气,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坚决:

“没有一个主心骨,镇西军会溃,所以我必须站出来,哪怕我根本不能统领一镇军力,也得让下面兵卒相信我能!”

白帝来袭,军心动荡,解法唯有两条。

其一,麟狼上去扰乱白帝,彰显城内亦有圣人相佑,但可惜,麟狼不愿意去和白帝拼命,所以许元和李君武不得不选择第二条路。

造神。

即便内部有着诸多问题,但不可否认镇西军依旧是大炎精锐。

城内军心会动荡本质是因为没有一个能够给予他们安全感的将领,来让他们笃定此战必胜的信念。

可此事发生之前,在温姓儒生的阳谋,已然让许元与李君武不得不将拥有这种威望的唯二将领尽数诛杀。

所以,他们得重新推一个人出来稳定军心。

许元是外人不可能担此重任,金姓统领威望不足,所习功法也不能统领一镇,所以也只能由李君武这继承人来做。

略显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许元将手中染血内甲扔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行吧,我知道了,这确实是你应做之事。”

内甲‘哐啷’一声落地,回荡。

许元仰视着一席修身黑衫的她,平静的说道:

“你先前担心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下去,城内的动乱我让黄施维他们去做了,至于第二镇的各曲部在半个时辰内也都能汇集至府衙。”

听到这话,李君武微微一笑,俯身,双手抚向臀后裙摆,缓缓坐在了他的身旁,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