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子一刻也没有后悔过,方才内心的小纠结,都是自己在暂时的沮丧之下,与自己作斗争的产物,她没必要将它挑出来,抛到长公子面前,为难他,让他莫名其妙。
于是她嘟了嘟嘴巴,俏皮地撒娇道:“你不在,我睡不着嘛。”
肉眼可见悬在视线上方的漆黑眼眸,陡然间变得深沉幽邃,他勾了勾唇角,显出几分魅惑的意味,朝她俯下唇来。
她抬起手臂,熟练地搂住了他脖颈。
几分钟后,一件绣白色睡莲的天青色小衣,夹杂着少女温热的体香,在一阵娇滴滴的轻喘声中,从被窝里扔了出来,软绵绵躺在踏板上。
不知是谁抬手勾了一把,火焰色的纱幔悄然落下,锁住了床榻上的暖暖春情,和缠绵交叠的身影。
五日后,楚萸去了城东门,为齐国公主送行。
来送的人不算多,毕竟这事算不得国事,顶多是私事,且齐国公子还在一旁横眉竖目地等候着,若是大张旗鼓地送行,便会显得秦国好像没人了似的,将一切指望都寄托在一个弱女子身上,因此前来送行的,大多是关系亲密之人。
楚萸远远地就看见了嬴濯,他身量高大,气场斐然,从背影看与长公子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所以无比熟悉长公子背影的她,一眼便将他锁定。
只见他几次拉起妻子的手,依依不舍地摩挲着,脑袋半垂,仿佛极度忧愁。
公主首先发现了她,从夫君大掌中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冲楚萸莞尔一笑。
嬴濯也回过身来,目光扫到她,就像扫到了一只大蟑螂,明晃晃地嫌弃。
楚萸无视他,对公主回以温暖的一笑,刚刚绕过嬴濯,就被他不礼貌地抬起胳膊一挡。
“干嘛?”他冷硬地问道,眉毛一高一低地挑着。
“公子,别这样——”公主有些为难地拉开他的手臂,上前一步,与楚萸互相行了平礼。
寒暄了几句后,楚萸抿了抿红唇,语气真诚地对她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敬佩,并祝她一路顺利,尽早返回秦国。
能看得出,公主略有惊讶,但眼底却闪过高兴的神色,她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含笑对她说谢谢。
“对了,我听说姐姐有些晕车。”楚萸朝身后招了招手,一位侍女捧着一只木匣走上来,“这里面有几盒我自己做的清凉膏,主要成分是薄荷、银杏叶和橘皮,是我老家的偏方,治晕车特别好使,你要是觉得恶心了,就沾一点抹在太阳穴上,立刻见效。”
公主瞳孔微微放大,看着楚萸将木匣打开,露出里面将近十几盒的用琉璃小罐盛装的药膏,心里滚过一阵惊喜。
其实这次回齐国,她担忧的倒不是会遭遇什么苛待,而是漫长路途中时断时续的晕车感。
汤药没办法一直喝,大多数时间就只能硬挺,挺难熬的,但若这药有用,便能解决她很大的困扰。
“谢谢你,芈瑶。”她第一次唤了她的名字,知晓她比自己小一岁,又长得娇气,看她的眼神越发像看妹妹一样,带着端丽的微笑。
楚萸摇了摇头:“姐姐不用谢我,这都是我该做的,本来我还想送你一套特制的内衣。”
说到这里,她声音小了些,余光朝嬴濯斜瞥了一眼。
他正凶神恶煞杵在她们身旁,眼睛紧紧盯住她,仿佛她刚刚给自己妻子的不是治病的药,而是一包炸#药……
公主无奈地笑笑,楚萸撇嘴,继续说:“那种内衣不仅穿着暖和,还防震,省得坐马车时间久浑身酸痛,可惜时间太短了,根本赶不出来,实在是有些遗憾……”
“那等我从齐国回来的时候,你一定送我一件。”公主笑道,再度握紧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