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太后——”方才与小厮交谈的老嬷嬷焦急地奔过来,看见眼前场景大吃一惊,顿住脚步不知所措。
就在楚萸以为自己要被闷死时,赵姬松开了双臂,歪头打量她半晌,抬起细长白皙的手指,从她的额头慢慢划到下巴,最后停在她唇角那颗若隐若现的梨涡上。
她的目光分明掠过了她的红唇与脖颈,却仍然不动摇地坚信,她就是她多年前被摔死的儿子,甚至每看一眼,表情就更加笃定,这让楚萸心里微微发毛。
总感觉,原因并非只是自己出现在这里……
随楚萸而来的小厮,在近旁看见此景,也愣了神。事态的发展远超过他的认知,他一时也不知所措了。
最后还得是深知太后“病情”的老嬷嬷出马。
“太后,这姑娘是来给您送桂花酒的民女,一路旅途遥远,想必也累了,不如大家一起进屋说话吧。”
太后如梦初醒似的点了点头,亲昵地挽住楚萸的胳膊,几乎是拖着她跟在老嬷嬷身后,走进前方不远处的寝殿。
楚萸大脑完全死机了,直到进入内殿前被要求脱鞋,才恍然醒神,使劲摇头:“不不不,我、我脚上有伤,不方便脱鞋——”
“那怎么行?这是规矩。”老嬷嬷不肯相让。
“罢了,就穿鞋进,我允许了。”赵姬像变了个人,尖锐地命令道,“我的瑞儿想干什么都可以,你莫要管。”
老嬷嬷立刻噤声,默许了楚萸脏兮兮的鞋子踩在光可鉴人的黑曜石地面上,她不大愉快地打量了这位不速之客一会儿,忽然眼露惊讶,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真像。
她默默别过头,感到颈间有冷汗渗出。
这个少女确实有几分像小公子,尤其是唇边的梨涡,太后和小公子都有这样一颗迷人的梨涡,一笑起来,让人心里痒痒的。
在被反复摔成一滩烂泥的前一刻,小公子还沉浸在美梦中,他在襁褓中香甜地吮着手指,丝毫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与折磨……
她垂下眼睛,不敢陷入那段残忍的回忆。
也难怪太后会如此失态,虽然长相完全不同,甚至性别都截然相反,但却很奇妙地存在着神似的地方……
这边楚萸被太后拉着,在一处隔断后惴惴不安地坐下,太后始终握着她的手,眼睛一刻都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
“……”楚萸像鱼一样翕动双唇,却一颗泡泡也吐不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太后此刻显然正上头呢,她就算脱光衣服自证性别,怕是也没用。
还好,太后只是欢喜地盯着她看,并在她的陪同下难得用了一顿午膳。
这可把老嬷嬷激动坏了,她热泪盈眶地看着常年食欲寡淡的太后,一勺勺喝粥,一口口吃菜,连一贯不爱吃的羊肉都拣了吃,当然更多的,被她夹进了楚萸碗里,但总归是吃了不少。
楚萸心虚地往嘴里塞羊肉,已经好久没吃这么香的食物了,她本就嘴馋,吃着吃着也就毫无愧疚了,若是有谁再端上来一盘熊掌鱼翅什么的,她都忍不住主动管赵姬叫娘了——
午膳完毕,太后犯了困,在安神香的作用下慢慢睡了过去,楚萸这才得以挣脱,揉着鼓胀的肚子,跑到老嬷嬷处说告辞。
老嬷嬷想了想,放她走了。她有她的考量,太后难得开心固然好,但若是让王上知道这件事,怕是会惹出事端。
天知道他有多恨太后,多恨那两个不应该降生的“弟弟”,恨到将他们的尸骨就埋在前面的白桦林里,他要让他的母亲每日每夜都受煎熬,他就是恨到了这个地步——
王上虽然雄才大略,用人唯贤,却在某些方面异常偏执、暴虐,这或许和从小没有安全感有关吧……
楚萸像只飞出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