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说得很好。”
顾书砚点了点头,笑道:
“看来王爷对我朝税法极为熟悉啊。”
顾思年再度翻了个白眼: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今天我想说的是这种税法的弊端!”
顾书砚的神情变得凝重,沉声道:
“首先就是田赋!
百姓皆以实物缴纳至各地衙门,同样是稻谷,但成色优劣全凭县衙官吏的一句话:
说你品质不佳,那你要么将粮食全部背回去重新换,要么就多缴纳几口袋粮充抵劣质稻谷。
说你计量错误缺了半斗,你就得回家再背半斗米过来。
可多收上来的这些粮草有多少入了国库?很多都被当地官吏克扣、中饱私囊。
来往运输不仅消耗百姓人力,运输途中还有损耗,这无疑是一种浪费。
原本该缴纳一石粮,折腾到最后,百姓可能得拿出来一石半才能过了当地县衙这一关。
春耕秋收、百姓辛苦劳作一年,家家户户亏损半石,全天下又有多少粮食流入了贪官污吏的口袋?
百姓受损、国库空虚,却便宜了中间那帮官吏?”
顾思年与第五南山的神情终于变得认真起来:
“你继续说。”
“田赋又涉及土地兼并,地主富商或趁天灾发国难财、或巧取豪夺,大量兼并百姓土地。
但这些人在各地都属于位高权重之辈,买通官吏、虚报田亩,明明家里有一千亩地,却只交了五百亩地税。
县衙完不成朝廷指定的税收任务,就将田税分摊到平民百姓的头上,致使百姓日益加重。
久而久之,国库越发空虚,国内流民四起、匪患迭出,国力会一点点被消耗殆尽!”
顾思年已经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中来回踱步,顾书砚则接着说道:
“人头税是同理,寻常百姓下至三岁上至六十,皆需向朝廷纳税,但高门大户却可以肆意虚报人口,交多少税全凭他们心情,极为不公。
再有就是徭役。
各地或筑城、或通渠、或建衙,征发民夫干活是应该的,但强征百姓必须服徭役则大错特错!
例如秋收之季,官府强征民夫,百姓被迫服役,耽误了收割粮食的季节,却还得接着缴纳田赋,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而且哪些工程需要征召徭役朝廷有明文规定,是为正役,但到了百姓头上还有官当地县衙的各种摊牌。
我在翰林院看过奏折,有的地方县令修自家的宅子竟然也好借朝廷名字征召徭役,不仅不给工钱,还得百姓自备干粮、器具。
像这样的情况我相信比比皆是,各地皆如此。
田赋、人头税、徭役重重叠加、不断分派,像一座座大山压在老百姓的头上。
试问我大凉朝的百姓身上到底能承受得住多重的担子?”
顾书砚攥紧拳头、脸色涨红。
他说的这句话字字句句都是实情,有些是亲眼所见、有些是从翰林院的奏折中看到的。
在达官显贵们看来,这就是奏折中一个不起眼的数字,但对过惯了苦日子的顾书砚来讲,老百姓的每一粒米都尤其珍贵。
来回踱步的顾思年终于停了下来,看向顾书砚:
“税法自开国以来延续两百年,一直如此,种种弊端我也明白。
你今天说这些,是想?”
顾书砚的拳头重重一砸桌面,十分坚定的说道:
“要想国泰民安,税法必须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