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二章 花开荼靡(2 / 2)

惊鸿楼 姚颖怡 7274 字 1个月前

她不爱武骥,从来没有爱过。

如果何苒是她想抓住的第一根稻草,那么武骥就是她能抓住的一条绳索。

那时她杀了何书铭,她知道就连那个用来栖身的善堂,她也回不去了。

有人看到她跟着何书铭出来,官府迟早就查到她,到了那时,她甚至无法面对何书桥。

而何苒,更不会维护她。

武骥把她带出了晋阳,她没有死缠烂打,她知道那样只会让武骥怀疑她,所以她选择离去,含泪的离别就是下一个开始。

那时她听说武骥去了西安,便想到西安再寻偶遇,没想到天遂人愿,她还没有到西安,便遇到了落难的何夫人。

但是如她这样的孤女,即使帮助了何夫人,也不过就是几两银子便能打发的。

于是她抬出了何苒,她从何江夫妇眼中看到了震惊与郑重。

人性都是贪婪的,任何人都是,只不过有人的贪婪只是一顿美食,而有人的贪婪则是一场富贵。

何江夫妇想要的便是富贵,大富贵。

而她也借助着他们,正大光明地与武骥重逢,又借助他们创造的机会,她让武骥看到了她的优点,让武骥认为她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是上天为他精心打造出来的命定之人。

何淑婷用帕子擦去脸上的泪珠,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连她都没有想到,武骥这个看似稳重的人,在感情中却像个毛头小子,他甚至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

哈哈哈,多么可笑。

这么可笑的事,就连何家的狗都不会相信。

何淑婷承认,她不是好女人。

也是,有阎氏这样的母亲,她这个做女儿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据说何淑媛也是没成亲便与男人有了首尾,后来不得不去做妾。

看,她至少比何淑媛要强,她至少没有做妾,为了让武骥深信她是世上至纯至真的女子,直到洞房花烛,她才与武骥有了夫妻之实。

只是这个,她就把母亲和姐姐比下去了。

何淑婷用帕子掩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

真是可笑啊,她比来比去,也只是比那两个贱货强一点点。

她不甘心,她当然不甘心,她听很多人都在说,何苒收复江南之后,想来就要和昭王大婚了。

昭王长大了,可以成亲了,所以何苒会让他登基为帝,然后再被当成摆设一样放在龙椅上,而何苒,便是执政的皇后。

那些人还说,即使昭王不想当摆设也不行,军队都是何苒的,那些官员们也都是何苒的人,昭王想要活命,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当个摆设,否则,何苒就会让他死,然后自己升格做太后。

何苒想让谁当皇帝,谁就是皇帝。

为什么?

因为何苒站在权力顶端,她手下有千军万马随时听她派遣。

那一晚,何淑婷彻夜难眠,因为就在白天,武夫人派人送来一封信,在那封信里,武夫人骂她无媒苟合,伤风败俗,还说武家不承认她这个儿媳,族谱上也不会有她的名字,她生下的孩子连庶子都不如,只是奸生子。

同是何家女,为什么她和何苒天差地别?

武氏是何苒的盟友,武氏父子提起何苒毕恭毕敬,生怕有哪里做得不好,惹来何苒的不满,不再庇护他们。

何淑婷想,武夫人见到何苒的时候,一定也是卑躬屈膝,恨不能三跪九叩吧。

可是面对她呢,明明她已经与武骥拜堂成亲了,可武夫人这个当婆婆的,却在连面都没见过的情况下,就把她说得一文不值。

凭什么?

何淑婷想起了在善堂时的日日夜夜,善堂里的人每天都对何苒歌功颂德,而对她却是呼来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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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改变真是可怕,曾经,何淑婷并不觉得那些呼来喝去有什么,善堂里的管事和婆子们都是大嗓门,大声喊着每个人的名字,叫她们过来干活,过来吃饭,过来拿善信捐赠的衣裳。

可是到了如今,那些曾经让何淑婷觉得倍感亲切的喊声,现在回想起来,竟然全都变成了对她的蔑视和霸凌。

而这些人,只不过是连何苒的面都见不到的狗腿子而已。

真正蔑视她霸凌她的人是何苒。

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何苒至今也还是何氏女,她是何大老爷的女儿,与她何淑婷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然而这个姐姐对她做了什么?

让她住在善堂里,没日没夜做针线,换来一日三餐和并不舒适的住处,还要忍受如王宝存那种大家闺秀的侮辱。

何苒没有管她!

还有陆臻。

何苒不会嫁给陆臻的,她要嫁的是昭王,她要做皇后,以后还要做太后。

她明明不会嫁给陆臻,却还要占着陆臻,让陆臻眼里只有她,看不到别人。

何淑婷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就在她决定杀死何书铭的那一刻,她便回不去了。

以后的路,无论走向何处,那里都不会有陆臻。

然而这又如何呢,陆臻在她心里,那是她阴暗人生中看到的唯一一抹亮色。

何淑婷静静地坐在窗前,不知何时,窗外那朵看得最艳的花垂下了头,凋谢在这盛夏的烈日下。

花到荼靡花事了。

何淑婷又笑了,这一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笑,或许,这已是她的一种习惯,或许是她在武骥面前总是泪眼盈盈的缘故,当武骥不在时,她便时常会笑。

哭得多了,笑容是对情绪的修复。

今天何江过来说了很多,何江是个小人,但是现在却是与她拧在一条绳上的人。

何淑婷是感激他的。

毕竟,从小到大,她也只从何江身上感受到了父爱,尽管这父爱是充满功利的。

可那又如何呢?

她的亲生父亲何大老爷,就连这功利的父爱也没有给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