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六章 师从旧剑谱(2 / 2)

割鹿记 无罪 13084 字 2个月前

她的身法快,不光指闪避的快,她的身法,也同样带着惑乱对方感知之能,这点郭北溪也曾经反复锻炼过他。

唯有用己身带动对方的剑招,才能够真正的料敌先机。

道理是一样的,但阴十娘的运气和一些血肉的细微变化,可能还有她那门可以改变身形的法门,却让她的身法更具这种能耐。

阴十娘一跳出包裹周身的剑团,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朝着楼上的顾留白点了点头,就径直往外走。

段红杏不了解她的性情,看到她这副模样顿时一呆,“你做什么?”

阴十娘道:“比完了啊。”

段红杏瞬间脑门嗡的一响,“这就比完了?”

“对啊,比完了,不分伯仲。”阴十娘沉吟了一下,似乎觉得对方或许不信,便又谦虚的补充了一句,“你没刺中我,我也没刺中你,差不多。”

“什么?”段红杏的眼都红了,她觉得深受侮辱。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男的在她身上趴了一下,然后说爽了。

你是爽了,但我他妈没爽啊!

你看过了我的大醉仙剑,我连你什么路数都没看到,你竟说比完了,结束了?

段红杏提起剑就想追砍,这时阴十娘却是无比认真的对她点了点头,道:“是的,比完了!”

下一刹那,她嗖的一下出了门,那身法比任何兔子都快。

段红杏下意识跨出一步,但见了这阴十娘的身法,她瞬间僵住,这种速度,她提着剑怎么都不可能追上。

“咳咳…”

五皇子用最快的速度从楼上跳了下来,到了她的身旁。

“别追了,人家远来是客,给人家点面子。”

“是我不给她面子?”

段红杏气得浑身发抖,她转头看着五皇子,胸部剧烈的起伏,“你也别给我脸上贴金,你赶紧给我将此人找回来,即便我不是她的对手,也不准她如此敷衍。”

五皇子苦笑起来,犹豫了一会,道:“可能她并没有敷衍呢?”

段红杏连连吸气才渐渐控制住身体的颤抖,只是声音依旧是发颤的,“她还没有敷衍,我问她师承,她说她师承捡到的古旧剑谱,这是人话吗?”

五皇子看了她一眼,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她并没有说谎呢?”

“什么?”

段红杏一下子震惊无言。

她周围一下子安静了,就像是整个世界都突然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五皇子平时虽然看似荒诞,但绝对不乱开玩笑。

如果这人并非长安洛阳的修行地所出,那她难道真的没有个正经的师门?

一个没有正经师承的剑修,可以轻易的破开兰陵剑坊的大醉仙剑?

在下一刹那,她豁然抬首,看向二楼的裴云蕖和顾留白,“此人真的没有个正经师门?”

顾留白倒是还不了解阴十娘最初是怎么学剑的,但按他对阴十娘气性的了解,他觉得阴十娘靠一本捡来的古剑谱入门也极有可能是真的。

但他没有亲口问过,所以也不敢打包票,所以沉吟了一下之后,只是认真道:“我只能告诉你,她的确并非什么修行地的修士。”

他是力求精准。

但这话落在段红杏耳中,却是犹如雷鸣,对于她而言,已经是一个样的了。

一个厉害的宗门,能够给一名天资卓绝的剑师多少支持,她自然十分清楚。

没有厉害的修行地提供各种方便,提供各种修行资源的修士,竟然想看她什么剑招,就能看什么剑招,而且轻松自如。

她的剑心都破碎了。

“纠结什么呀。”裴云蕖看着她异常气苦的样子,却忍不住默默摇头。

她觉得要是这段红杏知道阴十娘打冯束青也跟打着玩一样,她就不会这么气苦了。

谢氏苦心经营了数十年,无数的资源投下去,才终于孕育出冯束青这样一个八品大剑师。

但冯束青那么强,却连阴十娘一剑都抵挡不住。

“我去问她些事情,等到我忙完,便再与五殿下一叙。”

顾留白也不矫情,很直接的说道。

“先生尽可去忙,要找我的话,便差人到这若离坊三个修所晃一圈便是。”五皇子见了阴十娘的手段,更是觉得自己纳头便拜的决定堪称史上第一英明,他说了这几句,送顾留白出门之前,还生怕顾留白觉得自己太过平庸,忍不住又低声解释了几句,“这里是幽州,我在这边没有什么底子,等先生到了长安,我埋伏十来个暗线仅供先生差遣,先生要见我,我随时就到。”

“对了,寂高阁那边,你先不要传信过去,我还有些安排。”顾留白出门之前,突然又特意交代了几句。

“好。”五皇子原本也不太敢和寂高阁打交道,顾留白这么说简直正中下怀。

“顾十五,真厉害,人家乡绅富豪是县令随喊随到,你倒好,皇子你都能随喊随到。”裴云蕖除了永宁修所的门,便忍不住看着顾留白说道,“我觉着你到了长安,或许几个公主都能随喊随到。”

顾留白对裴云蕖拿捏得极准,他顿时微笑道:“这些公主,能提着剑和我一起在黑沙瓦搏命吗?”

裴云蕖顿时骄傲,“那估计得尿裙子。”

顾留白莞尔一笑,才走了几步,却看到阴十娘就坐在道边的一个石凳上。

“你求人和你比剑,你好歹给人家留点脸面啊。”看着阴十娘毫无高手风范的样子,顾留白觉得段红杏要是跟出门来看见,估计要气得吐血。

阴十娘皱眉,道:“我主动说了不分伯仲,难道还不给她脸面?”

“你思路太清奇了。”

顾留白知道和阴十娘说话就得爽利,所以他也直来直去,“你看完人家的绝招就走,好歹你也象征性的攻她一剑,让她自觉不敌不就完了?”

“她连最厉害的剑招使完,我都没还手,她还不知道差距?”阴十娘觉得段红杏有些不知好歹,“我怎么对她攻一剑,我若是出一剑,她不就死了?”

“哈哈哈!”裴云蕖爆笑。

这倒的确是事实,若是阴十娘尊重一些段红杏,真的动用实力,那段红杏现在不就是没气了?

七品巅峰和阴十娘这种八品之中的佼佼者,差距实在不是一点半点,而且阴十娘的神通很特殊,真气似乎能够直接冻结气血。

街角有个人朝着阴十娘眨了眨眼睛。

阴十娘低声道:“乔黄云。”

顾留白点了点头,他知道肯定是寂台阁的人过来若离坊了。

……

高英杰还未真正进若离坊,就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廓,“五殿下要见你。”

高英杰骇然。

他转头四顾,却发现不了传音入耳之人。

这声音十分飘忽,无法分辨远近,也根本无法断定从哪个方位传来。

这五殿下手下的暗卫如此厉害?

“五殿下在和裴云蕖交谈,不希望你们打扰,你在旁边那胡同里等待片刻,他正好有事要和你们寂台阁说一下。”

这声音连连响起,倒像是有六七个人分别在不同的地方说话,高英杰听到裴云蕖三字便是心中一震,也不想去探究这名暗卫到底在何处,当下快步走入旁边一条胡同。

说是让他等待片刻,但足足等了有半个时辰,只见身穿黑貂毛袍子的五皇子才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胡同,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少女。

只是偷眼看了那一名少女,高英杰的心脏就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线报果然没有问题,裴云蕖的确到了幽州,那是否意味着那名绿眸少年也到了幽州?

“卑职高英杰,见过五殿下。”

高英杰对着“五殿下”认真行了一礼。

顾留白乐了,且不说这乔黄云的易容手段是何等高明,关键这高英杰都不敢正眼看他。

“你们这群混账东西!”

他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让高英杰浑身一僵。

“你们查的什么狗屁东西,差点害得我大唐损失了一名未来可期的强大修行者,王若虚和堕落观你们都能联想到一起,什么脑子。”

高英杰听着这些话,刚想开口说些证据,只听顾留白冷笑道:“你别觉着我骂错了,这事情到底谁对谁错,你们去问一问上官昭仪便清楚了。那王若虚在遮幕法会上接了那活,只是想保住齐愈,你们倒好,以为他和堕落观修士勾连,要不是我查到了些线索救得快,万一王若虚死了,你这辈子还能有前程可言吗?”

高英杰浑身冷汗直流。

听到这“五皇子”直接将上官昭仪的名字都直接点了出来,他知道肯定是已经有了确切的线索,那这意味着一开始他们的猜测方向就已经错了。

若是真冤屈了王若虚,那他接下来根本不可能去弘养别院修行。

“你们这边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在做主?”顾留白冷笑起来。

高英杰想都没想,道:“是韩义玄大人。”

顾留白哼了一声,道:“我并不想故意对你示好,但我知道你做这位置不容易,而且我也不和他打交道,所以此事我不会告知于他,权当你是自己追查出来的。”

高英杰差点直接给顾留白跪下。

若是在平时,他心中的感激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但眼下正值他能否前去弘养别院的节骨眼上。

弘养别院乃是现今皇亲国戚修行之地,进了弘养别院,将来注定能够在大唐帝国的真正统治阶级之中办事,若是运气足够好,那很有可能成为真正的三品大员!

这一步登天路若是断了,真的此生全无前程可言。

像他这样的出身,除开和那些皇亲国戚攀上关系,不管在哪搏命,都绝对不可能成为朝中的三品大员。

高英杰也知道这五殿下为了保住头颅,不能也不愿意和寂台阁有牵扯,但所受恩惠太大,无以报答,他心中权衡再三,还是轻声道:“五殿下的这份恩情我永世不忘,我最近收到一些确切的情报,谢晚极有可能也来了幽州,且突厥人似乎在通过大食人运送东西,所以最近幽州可能会比较乱,五殿下出行必须注意安全。”

“这么危险?”

顾留白哈哈一笑,道:“只是你这情报到底准不准,突厥人不是刚砍了一批大食人,怎么又和大食人打交道?”

“这些胡人最擅长窝里斗,谁知道他们窝里生出几窝人。或者他们越是觉得我们想不到,才越是这么做。”高英杰认真道,“这消息确凿的很。”

“那我出门一定带着红杏。”顾留白随口又补了一句,“你们离我远点,不然被我父皇知道了,我脑袋不保。”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

高英杰身为寂台阁高层,不敢堂而皇之公为私用,给五皇子透露重要信息,所以借着关怀皇子安危的说法,提点了一下。

但顾留白心里也是雪亮。

这高英杰肯定也知道那次遮幕法会的内容,那突厥人运送大食人的东西,不就是运送他要的那块天铁?

至于谢晚,他倒是没有想到会到幽州来。

“难道说…”

顾留白和裴云蕖目光一对,便知道对方和自己存了同样的心思。

十分不解。

按理黑沙瓦一役之后,谢晚应该知道自己和阴山一窝蜂到底何等样的实力。

既然如此,谢晚又如何敢主动寻上门来?

凭什么?

谢晚虽疯,但他的算计是顶级的,差点都让他和裴云蕖完犊子。

那再怎么冒险,按照常理来说,要想对付顾留白和阴山一窝蜂,至少也得准备两个八品。

哪里来两个八品?

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