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央用力紧抿着差点就要高高翘起的嘴角, 让自己调整好心绪,片刻才迟疑道:“夫君是说叶青玄?”
看着她唇瓣轻合张开,念出那个名字, 裴知衍缓缓笑开,“我还没说是哪个表哥, 你怎么就觉得会是叶青玄。”
他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去触碰那个会让自己痛入骨髓的点,可却不能控制,他承认他心里有恶鬼在作祟, 也仍有渴盼。
季央理所当然地歪头看他, “三表哥现还是翰林院庶吉士, 二表哥也只是布政司理问,他们如何有那么大本事能牵扯上二舅的案子,这般一想便只有大表哥了。”
裴知衍微一愣, 暗笑自己多疑。
“你说得很对。”裴知衍简单跟她解释了来龙去脉。
精锐洞悉人心的目光梭巡在季央身上,却出乎意料的, 没有从她的神色里发现一丝一毫对叶青玄的担忧。
季央觉得这简直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她与裴知衍成了亲, 叶青玄这块甩不掉的膏药也远远的甩开了, 到死都回不来才好。
上辈子的事发生在两年后,然而此刻叶青玄就已经再翻不起风浪了,意味着将来那些黑天昏地一切也不会再发生。
思及此,原本已经吃饱了的季央,一下觉得又有了胃口, 盛了碗粥慢慢的吃着,若不是怕不合时宜, 她恨不得拍手称好。
“你若是有不放心, 我可以安排人前去太原打点一番, 总不会让他在那里的日子过得太清苦。”裴知衍还在试探,若是季央说好或者有一刻的迟疑,他都会教叶青玄脱层皮。
季央捧着碗摇头,千万别!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即犯了如此大罪,圣上只是将他贬官远调已是皇恩浩荡,他便该在此期间好好反省几过,造福百姓,以馈皇恩。”
裴知衍看着她,“你是怎么想的?”
季央极乖巧地点头,裴知衍面上的微笑多了几分真切,“多吃点。”
他挽袖夹了一颗白玉丸子给季央递去。
季央将碗推远了些,用软糯地的声音嗔说:“吃不下了。”
裴知衍想将手收回,却又被她攥住了袖子,季央用不染丹蔻的指尖点点自己的嘴,“若若夫君喂我……那还是吃得下的。”
菱唇微启着一条缝,隐隐可见那一抹粉、嫩的舌尖。
裴知衍一言不发直视着她,不显山露水的样子让季央脸颊烧烫了起来,她这话说得好像太不得体了。
前世不管,再如何他也是世子,哪有给她侍菜的道理。
“胡闹。”
不轻不重的二字落下,季央身子微一颤,悄悄捏紧指尖,抿唇不语。
裴知衍口中说着极冠冕堂皇的二字,行动却如同被蛊惑了一般。
不满意她藏起了自己的那抹香色,裴知衍将手里的白玉丸子喂到她唇边,垂眸看着娇莹的唇瓣被他手上的筷尖撬开,甚至坏心的用筷尖轻夹了她的舌头。
他这一番做的不动声色,心里早已是如火在燎。
季央吃东西都是小口慢咽的,一颗白玉丸子她能咬上三四口,如今一整颗含到嘴里显得一侧面颊鼓鼓囊囊。
一点也不温柔,季央心里更难受了,粉腮一动一动的嚼着,显得委屈又可人。
难怪小姑娘曾经总是红着眼骂他混蛋,裴知衍自己都觉浑,可谁叫她太好看了,怎么样都好看,哭得样子最好看,梨花带雨,娇娇怜怜。只是他不敢总惹哭她。
碧荷进来看到这“浓情蜜意”的一幕,面上一时烧起了火,羞赧垂眸站在开外,道:“世子,世子妃,该到奉茶的时辰了。”
裴知衍觉得有点扫兴,又庆幸被扫了兴,他差点就没收住。
尤其是在知道,她或许也没有那么在意叶青玄之后。
犹如坠入沉潭,几度濒溺垂死之人抓住了就命了绳索,裴知衍疯狂给自己找着借口和理由——他早回来了两年,或许那些女儿家的心思还没有来得及在他们二人之间滋长出来。
或许,就这样。
裴知衍放下筷箸淡道:“知道了。”
季央拿了手绢轻拭唇瓣,“口脂花了,我去房中补补,夫君且等我一会儿。”
裴知衍点头,“嗯。”
季央走后,他看向方才被她用舌尖卷过的筷箸,筷尖上还留着一抹晶莹的水渍,修长的手指捏起其中一根,将湿濡的那端放在自己双唇之间,轻含之后又若无其事的放下。
眼底蓄出红痕,薄唇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是从骨子里渗出的风流撩人。他嗤笑自己竟如同痴魔了一般,靠这些来慰藉那颗愈渐燥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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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北侯府的一花一木季央都无比熟悉,挂在廊下的大红绉纱喜字灯笼亮了整夜,此刻也还续着烛,喜气洋洋的一如昨日大婚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