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韶华的态度并不热络,至少没表现出范贵太妃期待的热情。
范贵太妃心里不太愉快,却不便也不能表露出来。
不管是目前还是以后,平王身边都需要这么一个实力强劲擅政务又无威胁的人。皇权让渡一部分给姜韶华,总好过被武安郡王或淮阳王夺了去……这两个藩王从进宫以后就不安分,到处示好笼络臣子,居心不轨!
每每想到这两人,范贵太妃便热血上涌,心中恼怒不已。
范贵太妃自以为委婉地暗示:“武安郡王一把年岁了,不知能否经得住扶棺去皇陵之劳苦。”
淮阳王年盛力健,没什么可质疑的。武安郡王头发半白,堪称年龄老迈。要是找个理由借口,留下武安郡王就好了,对上蹿下跳的武安郡王也是个不大不小的惩戒教训。
姜韶华淡淡道:“身为藩王,理当扶棺。武安郡王经不住劳苦也得去。”
范贵太妃碰了个钉子,颇有些没趣,讪讪道:“郡主思虑的周全,是我想岔了。”
郑太皇太后终于忍不住,瞪了一眼过去:“不懂这些就少说话。”
李太后被郑太皇太后压得抬不了头,范贵太妃在郑太皇太后面前就更没什么分量底气可言了。她慌忙起身告罪:“妾身多嘴失言,还请太皇太后娘娘见谅。”
郑太皇太后冷哼一声:“你是平王生母,日后平王登基,少不了你的太后之位。你只管享你的尊容富贵,其他的事,你没那个能耐,就少操心,别添乱。”
范贵太妃被扯了遮羞布,脸孔腾得涨红,唯唯诺诺地应了。
郑太皇太后不理她,转而温声对姜韶华道:“武安郡王和淮阳王上蹿下跳,如跳梁小丑,哀家自有办法对付他们。这个你不必管,安心扶棺去皇陵,守着平王安然无事,便是大功一件。”
姜韶华眉头微动,和郑太皇太后对视:“伯祖母的话,我都记下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郑太皇太后扯了扯嘴角,目中闪过令人心惊的寒光。
“启禀太皇太后娘娘,”一个宫人进殿,恭声道:“宁安宫那边打发人过来传口信,太后娘娘想见一见郡主。”
李太后在逆贼起兵那一日,被逆贼挟持,脖颈处被利刃割伤,气管被伤了,失血颇多。这些时日被抬回宁安宫养伤。
姜韶华一直待在昭和殿,无暇去宁安宫探望李太后。今日李太后得知姜韶华来了景阳宫,立刻就派人来请。
郑太皇太后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也罢,韶华你就去一趟。”
姜韶华起身应是。
范贵太妃很想跟着一起去。可惜,郑太皇太后没吩咐,姜韶华也没搭理她的意思。
……
一炷香后,姜韶华迈步进了宁安宫。
太和帝驾崩,对李太后几乎是致命的重击。宁安宫一片缟素,透着颓唐落寞。就像李太后凄凉的人生,丧夫丧子丧父,嫡亲的侄儿也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男子纷纷离她而去。再加上自己受的重伤,李太后的人生用一片晦暗来形容绝不为过。
姜韶华迈步进了李太后的寝室,见到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苍老妇人。昔日那个雍容华贵妩媚的李太后,在一个多月间历经世间最大的痛苦,一头乌黑的头发竟都变了白发。
她的脖间绑着一层层的白纱布,脖子不得不扬起,这样躺在床榻上,看着可怜又可叹。
姜韶华和李太后一直不对付,见了她此时模样,也有些唏嘘,上前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