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主府……”
叶无咎没心思与丁鹤染逗贫嘴,他现在只想确定一件事,境主府出没出问题——到底是他的梦魇,还是塌陷真有其事。
不过丁鹤染会错了意,他以为叶无咎问的是去境主府赴宴之事。
“境主府赴宴是明晚,哎呦瞅给你急的,赶得上!珍馐美酒和佳人,你一样也落不下。”
叶无咎心下了然,果然是自己生幻。
可他为何会偏偏“看到”境主府塌陷?
莫不是死灵术士在暗示他什么?
马震春心心念念想让自己除掉他,定然不会乱给线索——莫不是这破题关键,就在境主府。
那里到底有什么?
叶无咎仔细回忆梦魇中的一切,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要见大人!”
他挣扎着要起,被丁鹤染一把拦住,
“老实躺着!先把气儿喘匀了再想别的。”
见拦不住,丁鹤染忙不迭又补了一句,“大人他们每天都来看你,料想今日很快也会来,祖宗,天大的事儿你也先养好,踏实歇着吧!”
“无咎,你醒啦!”
两人正在拉扯,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宋微尘和墨汀风来了。
见他醒了宋微尘很高兴,蹦蹦哒哒到叶无咎身边摸了摸他额头,满意地点点头。
“妥了,不烧了。”
庄玉衡说了,只要叶无咎三日内能醒就不会有大事。
被宋微尘摸额头,叶无咎明显有些不好意思,他虽满心感激,却是不动声色往后挪了些以保持距离,而后向着两人一抱拳。
“有劳挂心,大人,属下有急事禀报!”
他将梦魇看见境主府陷落之事与众人言简意赅说了一遍,并着重提到了一个彼时在那黑雾中被他天然忽略的细节——
他与一众破怨师在黑雾中行走时并非一无所获,他们找到了阮绵绵!
不,应该说不是找到了阮绵绵,而是她似乎一直在那里等他们,相遇后便很自然的走在了一起。
阮绵绵就困在境主府后花园水榭旁的一口枯井之中。
陷落之后那枯井露了出来,她便自己走了出来。
有意思的是,许是梦魇不真实的缘故,那枯井与“火折子”接任务的朱砂镇那口古井相通,与一片冰雪之地的一处半山洞穴相通,还与一片茂密的长有许多紫藤的林子相通,只是后两处地方叶无咎很是陌生,一时与现实中的所在对不上号。
“属下斗胆揣测,这是马震春给的提示,他心心念念想让我杀了他,所以才有意给我留线索。”
“但……也不排除是陷阱。”
“此事属下不敢妄加下论断,还请大人判研。”
墨汀风听完若有所思。
确实此前通过血帕寻踪觅迹的结论显示阮绵绵就在境主府,无论是否是陷阱,也应该借着此次去境主府赴宴的机会一探究竟。
但为何叶无咎的梦魇意象会指向境主府?
他与死灵术士因为血咒之蛊的缘故会有感应不假,难道……境主府真有人与此事有染?
但能将濒死的甲级术士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炼化成尸陀阵里的死灵杀器,有这样的权力、本事和法能,便是在境主府,也恐怕仅有一人可有此为。
墨汀风不敢再猜。
一切交给事实。
是否水榭旁有此枯井,一探便知。
若届时真能发现些什么,拿到证据之后再行计较不迟。
……
“明晚赴宴,大家随机应变,小心为上。”
他拉住宋微尘的手,满心满眼皆是关切。
“尤其是你,你明日要以琴师和白袍的双重身份赴宴,更是要谨慎。一切稳安为重,切记不可离开我视线。”
宋微尘一听,表情瞬间变成了“跨起个小猫批脸”的表情包同款。
“别人是条条大路通罗马,我倒好,条条大路通牛马。”
“墨总,明天算算日子可是周末,还要让我同时cosplay打两份工,咱可说好了,按劳动法来算,你至少得给我三倍工资。”
她有心逗他,想缓解他的担心,以及自己的紧张。
上次刚见境主就被罚跪,差点把小命报销,这次再加上还有阮绵绵的失踪要暗探,更让她有种要赴鸿门宴的悲壮感。
不过她不想让墨汀风担心,只好玩起了抽象,四舍五入,也算是给自己紧张的心情减减负。
而墨汀风知她是有意想让自己宽怀,便也不再提,只是暗自发誓一定要护好宋微尘,就算境主府明日真的天塌地陷,他也不能让她伤毫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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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翌日傍晚。
宋微尘换上桑濮的装束,又在外面套上了白袍,因为袍子上有障眼禁制的缘故,她要在白袍尊者和琴师桑濮之间切换倒也堪称丝滑,只是注意别让不知情之人撞见就算大功告成。
一切准备停当,几人乘载魄舟向着境主府而去。
毕竟是“皇家豪门”,境主府的规矩和排场与她去过的其他贵胄府邸不同,刚入境主封地,连大门的影子都没见到便要求下载具步行。
通往境主府大门的是一条宽阔的林荫道,毫无奢靡之气,偶尔设有供夜间照明的灯笼也只是用普通的防腐木制成,倒颇有些归尘山野的隐贤气息。
宋微尘第一次来,满心好奇藏不住,正四处打量,却瞥见头顶一架奢靡无比的飞辇,视规矩如虚设,向着境主府大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败家子谁呀,这么横?”
宋微尘满心揶揄,但突然,嘲弄的笑意就那样僵在了脸上。
她理应认得那架飞辇才是,那飞辇帘旗上绣着大大的“沧”字,她怎么会忘了呢?
那是沧月府的载具,宋微尘以前住在府上时见过,不过那时都是孤沧月亲自抱着她飞来飞去,所以未曾坐过。
宋微尘的心当即漏跳一拍。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