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薯片妞安静了半晌,说,“其实还是有机会的,老板不是提到过吗,无论多精妙的布局,总是有转机的。”
“你可怜她吗?那个女孩。”酒德麻衣问。
“不...我只是觉得这对于路明非来说很不公平。”薯片妞说,“他已经很努力了,真的很努力了。”
“如果你刚才回答我你的确可怜那个女孩的话,我会挂断通讯,但如果你提到的是路明非的话,或许我们还能聊一聊。”酒德麻衣说,“没有什么是公平的,我想在你被老板带走的那一天应该就意识到这一点了吧?这个世界总是弱肉强食,权与力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真谛,这是一个吃人的世界,每个人都匍匐在对方的尸体上狂欢,吞吃他们的血肉,只有这样才能生存下去,想通了这一点或许能让你好过一些。”
“即使是现在的路明非掌握的力量也不够吗?”薯片妞问,“非要把他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吗?”
“你似乎误会了一点。”酒德麻衣轻声说,“你接触老板的时间没有我久,所以你了解路明非也没有我多,老板之于路明非的情感永远都不是想要他变得更好,更棒——那从来都是路明非身边人给予他的厚望。退无可退,那简直就是最温柔的举动。林年每一次将路明非置于悬崖边上,又向他伸出手,让他在恐惧和无奈中成长...可这真的是老板想要的吗?”
“不。”苏恩曦低声说道,“老板想要的不是退无可退...他想要的是让路明非坠入深渊...然后亲手爬出来!”
她的声音啜着自己都无法意识的颤抖,为之感到寒冷和畏惧,仿佛在深渊中能见到那个男孩冰洌的黄金瞳如鸢尾花般盛开着。
“老板从不感激林年和路明非身边帮助他的人。”酒德麻衣说,“相反,老板只会憎恶他们多管闲事,给予路明非太过不知所谓的温柔和勉励。那些鼓励和帮助的确让路明非有所成长,但速度实在是太慢、太慢了。路明非从来都不需要所谓的朋友、同学的帮助。想让他成长,很简单,让他孤独就好,让他在孤独中坠入深渊,在深渊的最深处,老板永远都在那里等待着他。”
一次次地坠入深渊,拥抱那个魔鬼,重新爬出深渊,往返不休,直到他成为深渊,也成为那个魔鬼。
友情,爱情,希望。
什么都比不过真正的绝望,退无可退,恐怕真的只是一个温柔至极的词。
“可是代价呢?”苏恩曦问。
“something.”酒德麻衣说。
“可对于他来说,那些something,有些时候可能意味着everything。”
“somethingfornothing.”酒德麻衣说,“不付代价而来的收益。可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棒的事情?倘若失去的something对他来说是他所仅有的一切,那么便对了,everythingfornothing,一切都不过是...”
“一切都不过是徒劳。”苏恩曦颔首。
“真是残酷啊。”她说。
“没有人说这不残酷。”酒德麻衣说,“但这并不意味着这里面没有别的选择,只要他跑得够快就好,快一点、再快一点,赶在悲剧发生之前阻止。从踏入尼伯龙根开始他就在和时间赛跑,他是明白这一点的。”
“只是...”
“收起你的同理心,苏恩曦,你应该知道作为下属的我们,从来都不具备有‘选择’的权力,这也是老板为何会选择信任我们的原因,难道你想辜负这份信任,违背那份契约么?”
她的声音里透着冰冷,仿佛在这一刻,她们从未拥有过友谊,有的只是相同的对于那位老板的死忠。这份忠诚不允许以任何的方式背叛、诋毁,甚至动摇。否则在老板做出选择之前,她就会先一步做出该做的事情。
苏恩曦默然以对,在她的余光之中,那个身影已经出现在了2号线的监控之内。
“麻衣,撤退吧。”她说,“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能干预的了。”
屏幕中的女忍者抬头看了一眼角落里隐藏的监控,轻轻颔首后退了一步,就像滴入墨汁的墨水,化为了一缕黑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