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当然,墨画心里也隐隐有些期待,这麽大一尊明黄铜棺,里面到底会埋着哪些宝物。
之后众人合力,清理了明黄铜棺,焚了僵尸血肉,而后开始搜棺。
可待清理完残肢,焚烧了腐肉,偌大的棺材底部,空荡荡的,竟什麽都没有。
没有墓主人,没有陪葬品。
也没有墨画想找的,「邪胎」的踪迹。
仿佛整个铜棺,葬的就是这些死尸。
灰二爷见状,不知想到了什麽,脸色一变。
黑袍老者几人,也都沉默了。
黑袍公子皱眉沉思片刻,抬头看向老者,声音有些冰冷道:「二长老,这与你们之前说的,可不一样。」
「玄公子,稍安勿躁。」
黑袍老者声音沙哑,但看他的神情,也透着几分不解。
似乎此行,并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而眼前的状况,也在他们意料之外。
墨画低着头,表面上不露声色,心思却不停泛动。
他大概弄清楚了。
这四个黑袍修士中,身负龙纹的魔修大汉,是魔宗的统领。
另一个身若熊罴的,是魔宗的那个「熊长老」。
他也是上次道廷司和太虚门,联手围剿魔宗的「漏网之鱼」。
同时,据荀子悠长老所说,这个「熊长老」恰恰也是,当初猎妖山万妖谷中,那三个金丹境的妖修长老之一。
当初墨画进万妖谷,是趁这三个妖修长老外出,偷偷溜进去的,因此并没有与这三个妖修长老,直接碰过面。
之前荀子悠长老也说过,这三个妖修长老,其中一个死在了炼妖山,但不知是怎麽死的。
胸口有粗长的爪印,像是被开膛破肚杀掉的,储物袋没了,刻有妖纹的皮肤,也被割掉了,无法判断是什麽妖修。
另一个,是蛇妖长老。
雁落山围剿魔宗的时候,被荀子悠长老斩杀了。
最后一个,就是面前这只熊罴大汉了。
他也是万妖谷中,唯一幸存的金丹妖修了。
至于那个黑袍老者,被唤作「二长老」……
墨画想了想,觉得他应该是魔宗那个,资历最深,地位仅次于魔宗统领的「二长老」。
但这二长老,不是死了麽?
是诈死?还是金蝉脱壳了?
墨画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他之前卜算时,算得大抵没错,这三人某种意义上,都跟他有些渊源。
唯一例外的,是这个少年公子。
二长老唤他「玄公子」。
以墨画通过雷磁阵法,对魔宗的掌握来看,魔宗内部,并没有「玄公子」这号人物。
而墨画也确定,自己之前根本没见过他。
那他究竟是谁?跟自己能有什麽渊源?
最奇怪的是,这几个魔宗的金丹,为什麽要跑到孤山,来挖这个墓葬?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这个墓葬,到底是为什麽而建的?
为什麽会建在沈家的矿山里?
明黄铜棺里,为什麽会有这麽多尸体?这些尸体,究竟又是从哪来的?
矿山……沈家……道孽……
墨画疑惑丛生,目光也渐渐冰冷。
「是不是,我们找错地方了?」那个被唤作「玄公子」的黑袍少年皱眉道,「沈家的矿山这麽大,我们所找的那个墓,未必就建在这里。」
「不然的话,这个明黄铜棺里,不可能什麽都没有……」
「沈家还修了其他的墓?此墓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灰二爷目光闪动,沉默不语。
恰在此时,墨画忽然想起了什麽,问道:
「沈庆生呢?」
「沈庆生?」
「就是一起被抓来的,那个沈家的公子。」墨画道,「他人呢?」
「这……」灰二爷几人一时面面相觑。
「好像……弄丢了?」
「什麽时候丢的?」
「好像是……」石头回忆了一下,「之前在岔道的时候。」
沈庆生是耗子押着的。
众人第一次被成群结队的尸祟袭击,走散了之后,耗子只顾着抓墨画去了,自然就将沈庆生丢了。
而这沈庆生,可有可无。是生是死,也没人在乎,一时也就被遗忘掉了。
现在盗墓,盗了个空棺。
墨画想起沈家,这才顺带着,将这沈庆生也记起来了。
「沈家的公子……」黑袍老者皱眉,缓缓道:「找到他,问点东西。」
灰二爷点头。
于是一行人原路返回。
只是众人心里清楚,岔道里尸祟成灾,地宫中又发生了这麽多变故,能不能找到这沈庆生,还真不太好说。
即便找到了,他是死是活,也是个未知数。
但总归是要找一下的。
因为回到了岔道,里面地阵密布,地道错综复杂,指路的事,自然还是交给墨画。
墨画一手捧着罗盘,一手暗自摸着铜钱,卜算着沈庆生的气机,发现这沈庆生因果明晰,好像真的没死,不由有些意外。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果然不是随便说的。
墨画循着气机,在前面带路。
不知绕过了多少岔道,终于在一处墙角里,发现了蜷缩在地上的沈庆生。
沈庆生惊恐地趴在地上,周身一层淡淡的金光,护佑着他,看样子是什麽护身的宝物。
而此时在他身上,爬着四五只尸祟。
这些腐烂的尸祟,龇牙咧嘴,对着沈庆生一通乱啃,只是因为有宝物护着,并不能啃到血肉。
沈庆生也因此,留下了一条性命,没被尸祟吃掉。
见沈庆生还被尸祟围着,不停啃咬着,灰二爷便走上前去,抽刀将尸祟一一砍了,将沈庆生救了下来。
沈庆生之前缩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此时见尸祟都被斩了,当即面色狰狞,不顾腥臭,拼命用脚踩踏着它们泄愤道:
「一群肮脏的,丑陋的,低贱的矿修……」
墨画目光一冷,沉声道:
「你怎麽知道……这些尸祟是矿修?」
沈庆生脸色一白,「这不是……显而易见麽……这里可是矿山……是……」
「好了,」灰二爷打断他道,「谁管你什麽矿不矿修,我且问你,这矿山,是你沈家的吧?」
「是……」
「那这墓葬,在你沈家矿山底下,也是你沈家修的?」
「我……我不知道。」
灰二爷伸出大手,勒着沈庆生的脖子,「小子,别耍花招。老实告诉我,你沈家修这墓葬,到底是用来做什麽的……」
灰二爷声音厉然,还藏着一丝恐惧。
沈庆生脸色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年纪还小,插手不了家族的事,我不知道啊……」
「妈的,废物一个。」灰二爷随手将沈庆生丢在了地上。
沈庆生踉跄倒地,目光怨毒,但也不敢说什麽。
墨画目光深邃,看了眼沈庆生,又抬头看了眼灰二爷,看到了他眼底的不安,也看到了他神魂中的恐惧。
「沈庆生未必知道些什麽,但是这灰二爷……明显察觉到了什麽东西……」
墨画沉思片刻,刚想说什麽,把灰二爷的话诈出来,便听那黑袍老者,以苍老的声音道:
「灰二爷,事到如今,有什麽事何必瞒着?」
墨画一怔,心中微凛。
这位魔宗二长老,能以龙骨镇孼气,果然手段不凡。
自己能看出灰二爷有隐瞒,他似乎也看出来了。
灰二爷眼皮一跳,「前辈,您这话是什麽意思?」
黑袍老者道:「我托了一位旧友,翻了茅山的族谱,才从嫡系一脉中,找到了被逐出宗门的灰二爷,相信以灰二爷的茅山道行,不会让我失望。」
翻族谱,查跟脚,溯源到茅山。
灰二爷心头一颤。
他还以为,这单生意是运气好,别人送上门的,却不成想,自己早就被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