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先看看客房。」
很多客人都会先巡看一下客房情况,再决定是否入住。掌柜也是见怪不怪,对着边上的夥计一抬下巴:「带他去楼上看看。」
贺灵川先问一句:「住的人多吗?清静吗?」
「多得很,我们这是五十年的老字号,现在也住了快一半哩,有三成都是老客。」
董锐插话:「上楼看看。」
他袖子里的蛐蛐笼被拱得一跳一跳地,凭感觉应该是往上。
夥计疑心:「什麽声音?」
「我养了两个蛐蛐儿。」
夥计不疑有它,提着灯笼领两人爬楼梯。
楼上两排客房,合起来有十间左右,呈「冂」形。掌柜的没吹牛,这是家老字号,看家私都有年头了,但还算保养得不错。
客房都闭着门,三人一间间走过,董锐忽然转头,往左边第三间一挑眉,向贺灵川使了个眼色。
这间!
贺灵川即问夥计:「正对面那间有人住不?」
「没有。」夥计走过去,顺手开门,「给你们瞧瞧。」
房里家私简单,配两张窄床,却只有一把椅子丶一张四方桌,窗下摆个脸盆架子。
贺灵川往窗边一站,能瞧见街心。
他再一凝神,还能望见坐在凉水摊子里喝水的万俟良。
二楼一开窗,万俟良一抬头,就瞧见他了。
「就这间吧。」贺灵川丢给夥计一两银子,「不用找了,倒壶茶水。」
钱到位,夥计的脸色立刻就舒展了。他正要下去,贺灵川又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
「问你两个问题。」
「啊,您说,您说。」夥计面向贺灵川,没发现董锐抬手放了个隔音结界。
贺灵川直接问道:「对面那间,住着什麽人?」
「对面?」夥计一怔,「是两个三四十岁的外地客,很小气,从来不给赏钱。」
董锐一听,岁数对上了,但才两个人麽?
「干什麽的?」
「不清楚。」
「不是老客?」
「不是,我在同来客栈三年了,头一次见到他们。」
「最后几个问题。」贺灵川把银子往前一推,「他们什麽时候入住的?」
「三天,不是,四天前吧。」
「他们还有同伴麽?」
「没,就他们两个来住。」夥计也很识趣,竹筒倒豆子一般自己全说了,「其中一个刚住进来时鼻青脸肿,好像刚挨过揍,我问他是不是遇上强盗了,他含含糊糊说是,但不讲自己是干什麽的。这两个客人天亮就出门,天黑才回来,回来就闭门不出,也不见有其他人来找过他们。」
「他们在屋里麽?」
「在的,方才还要了两碗面进屋子里吃。」夥计紧接着拱手,「两位客官,求你们别在这家店子里闹事!我们着实担不起了。」
客栈开得艰难,原本有四个夥计,现在里外只剩他一个了。
这夥计倒是光棍,贺灵川把银子塞他手里,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们都是良民,你平时做什麽,现在就做什麽;平时没做的,现在也别做,这店里就啥事儿都不会有!」
沉甸甸的银锭子抚慰了夥计的不安,他哦哦两声就出去了,噔噔噔下楼。
董锐低声问:「动手?」
「放眼球蜘蛛进去。」
许久没有上场的眼球蜘蛛,终于又捞到了出任务的机会。
老字号嘛,建筑都有年头了,门缝就不太严实。小蜘蛛轻而易举从缝隙里钻了进去。
果然像夥计说的,里面有两人坐着吃东西,其中一个脸上有瘀青丶脖子上有鞭子留下的血痕,虽然正在康复,但能看出打人的是一点都没手软。
这人正在嗦面,但嗦得不利索,吃两口就得停下来,因为一张口就扯到嘴角的瘀青。
「咱要在这里住到什麽时候?」身形微胖的同伴问他,「师尊何时能让我们回去?」
伤员吸溜一声,「把师尊交代的差事办完,自然就能回去。」
同伴含含糊糊道:「二师兄,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吃你的面。」二师兄看他一眼:「多吃,少问。」
通过眼球蜘蛛,住在对面的两人都认清了:「不是田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