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奉常清清嗓子,微垂着眼神,老态龙钟的垂目落在自己衣袖的花纹上,“两国联姻若是好事,也算是陛下的功绩,有功变有过,薛小子又何必操那份心,这等利弊都是陛下要想明白的,我们身为臣子,听命行事就好啦,百姓造反被写进史书里头的也不是我们当臣子的。”
“陆奉常,这话可不兴说,”陆奉常旁边的人扯了扯他的袖子,在他的耳边小声说的,心里头着急:你老说归说,你倒是抬头看一看上头陛下的脸啊,已经黑得跟炭似的,都能刮下一层灰了。
“有什么不兴说的,怎么,我还不能教训下薛小子了,他祖父我都敢说,一小年轻,就敢在这等重要的宴会上大放厥词,扰乱陛下的决断,还不兴我说,爱幼也不是这般爱的,都已经是二八的人了,还不晓得个轻重。”
陆奉常一甩袖子,甩掉衣袖上的手,唾沫星子喷了旁人一脸,面色甚是愤怒,语调带着怒气,仿佛真看薛岫不顺眼。
陆奉常旁边的孙太仆抹了抹脸上的唾沫,他就不该来奉常的旁边劝阻。
你老人家嘴上说是在劝诫薛岫,那话里话外似乎都在刺着陛下,你瞧瞧你最后一句,都是二八的人了,还不知个轻重,那陛下年岁更是比薛典客大上一轮,已然是不惑之年,那更是不知轻重。
当然这些话孙太仆也只敢在心里头想一想,他一个管马的,可不敢掺和进神仙打架中去,免得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
薛岫冷淡不为所动,他道:“虽岫年纪尚轻,但比诸多都活得透彻,陆奉常不必在年岁上压我,联姻乃是大事,还望陛下三思。”
“你瞧瞧你,一个小年轻,我说你几句你就不乐意,像你这种人啊,要不是生在薛家,在这朝堂上哪有你说话的地方,早就不知道去哪个犄角里了却残生喽。”
“那甚是……”薛岫还未说完,手腕感受到衣袖被拉扯,他撇眼向下头看去,见王玉泽眯眼狐狸似的笑着,微凝着眉头。
“陆奉常乃是好意,”王玉泽嘴唇动了动后,他笑出声道:“谁叫我们薛公子一身硬骨头,你们有本事的,就把他的连筋带骨的打断,他也就不会说出这番气人的话。”
“你们说是吗,嗯?”他眯着眼睛扫过在场的官员,那群官员皆脸色凝重,触碰到王玉泽眼神的人都低下头。
“既然诸位都没那个本事,他的话难听你们也得听着,要么你们就盼着哪一天,我王家能把薛家彻底压垮,至于联姻,也要问问江姑娘的意愿,我们在这争辩那也无用。”
“薛小子,你是个典客,你若是这般与两国太子交言,两国太子怕是要认为我们待客不周到了,要改,单凭你那相貌不言语,也能唬住人。”
陆奉常喋喋不休,砸巴两下子又接着道:“年轻气盛,在座的年岁都比你大,你在家也是这般和你祖父说话的?”
“哈哈哈,陆奉常倒是猜对了,我家孙儿在家亦是这般气我,没办法,像他这种都有自己的脾性,压不得,可不就只有自己多安慰安慰自己,旁人还受不了这种气呢,我可是知道,有不少人都想尝试被孙儿气气的滋味,陆奉常,你那好大儿不也得你半分衣钵,已算不错,能接你半个班了。”薛远清哈哈笑道。
“哼,皆是你惯的,要是我孙子,定要他接我衣钵,当什么典客,不务正道。”
旁的人听得眉头直皱,这老奉常说话怎么一挫一扬,到底是夸薛岫,还是在嘲讽他,让人一愣一愣的。
还有什么接衣钵,薛岫接了薛远清的衣钵那还了得,二八年岁,官至宰相,压在一众年岁高于他的人头上,看他年轻的面容,都刺眼得紧。
“咳咳,两位爱卿莫要言其他,”云国皇帝看着两人的交锋,额间鼓动着,头甚疼,他摆摆手坐下后,看向江少府的位置,问道:“江爱卿,你可愿意?”
“这……”江少府看向身旁江心柔,见她似羞涩的低下头,他弯腰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