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流嘈杂的声音一下消失,整间房子又恢复了寂静,仅留下水柱冲刷在红肿的手背上的哗啦声。温浅关了水龙头,于是听见了跳动得十分缓慢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沉闷无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他呆呆站在厨台前许久,然后面无表情端着元宵到餐桌前坐下来,自己一口一口全部吃掉了。放下勺子之后,他抬头望着空空荡荡的屋子,第一次感受到一种难以掩饰的失落和寂寞。
从前哪怕是程斯刻跟他吵架的那三年,哪怕他们仿如陌生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三年,也没有感到这般难受过,不论怎么说,那时候小狗始终陪在他的身边。
如今倦鸟离巢,他就跟被剩下的空巢老人似的,每天望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发呆,想象着程斯刻还在的时候。
这也太惨了……温浅越想越是悲从中来,挪步到沙发上一屁股瘫进去长叹了一口气。
有点委屈,说不上来哪里委屈,就是觉得挺难过的,好像被谁辜负了一样,可明明程斯刻什么都没有做错。
温浅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亏你还是个心理医生,这么点情绪都处理不好。
可转过头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时,他又控制不住地想,程斯刻在干什么呢?会有哪个片刻,他也会因为想念而觉得不开心么?
因为程斯刻的离开,夜晚生活也变得无聊,温浅缩在冰冷的被窝里强迫自己睡过去,睡过去就好了,明天醒来他就不会那么想程斯刻了,他怀抱着这种想法迷迷糊糊地陷入黑暗。
睡至半夜,温浅微微不安地翻了个身,他迷迷糊糊将眼皮掀开一条缝,却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黑影,他疑心是不是自己太想程斯刻了,导致做梦都出现了幻觉。
直到手部传来一阵刺痛,温浅才从迷蒙中逐渐清醒,他睁大了双眼,月光透过垂落的纱帘朦胧地罩在程斯刻的侧脸上,足够温浅一点点用瞳孔描摹他的眉眼。
“小狗?”温浅刚睡醒的嗓音还带着沙哑,在夜深人静中显得柔软懵懂。
“嗯,”程斯刻应了一声,借着月光伸手轻轻拨了拨温浅睡乱的头发,“把你弄醒了?”
温浅想坐起来却被程斯刻压了回去:“不用起来,睡意都跑了。”
温浅重新躺回枕头上,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程斯刻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举起温浅的一只手上下摆弄仔仔细细观察了一圈,果然在温浅的手背处发现了一大片红肿的皮肤。
程斯刻皱了皱眉,轻轻朝伤口上吹了两口气。
“你……”温浅迟疑地开口。
程斯刻心疼地摩挲温浅的手,看着床上的人有些生气,也不知道是生温浅的气还是自己的气。
“我要是不回来,我都不知道你把手烫成这样了。”
温浅后知后觉地品出味来:“你是为了我的手特意回来的?”
“那不然呢?”程斯刻叹了一口气跟感慨,“你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现下氛围太好,温浅不想破坏这份温存,也懒得计较程斯刻说他不省心的事儿。他朝床里头挪了挪身子,拍了拍床铺的另一边,示意程斯刻也上来。
“先等下,我买了烫伤膏,先上药。”
程斯刻借着这么点暖黄的灯光,动作万分轻柔地帮温浅一点点涂上烫伤膏,最后拿了一圈纱布仔仔细细地把伤口包好。
“痛吗?”程斯刻抬眸,却发现温浅也在看着他,里头流露的依赖骗不了任何人。
“不痛,”温浅摇摇头,目光却一直落在程斯刻的瞳孔中不曾离开过。
程斯刻被看得有点脸色,好笑道:“怎么一直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