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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这样就能装作它并不存在。

就在这微妙的沉默间,茶水声落入壶中,涤荡出潺潺的响声。

而那人挽袖,凌长的腕骨冷白漂亮得胜过玉竹,根根指节都分明,该提剑抚琴悲悯众生的手,如今拿起茶壶为她沏茶,亦是衬得身后竹林落日都美不胜收。

云摇静望着这画中似的一景时,忽听得慕寒渊开了口。

“兴许,萧谷主是喜欢师尊。”

“——?”

云摇一下子就被从美好里拽了出来。

她脸都黑了。

“你刚才是不是没听我说话?”

慕寒渊淡淡莞尔,放下了茶盏:“我只是设身想过了,若我是那位萧谷主,仰慕师尊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亦喜欢师尊无拘无束,自由散漫,但师尊总是涉险,又屡屡带一身伤回来,那我也只能那样了。”

“哪样?”

“不想自己做恶人,与你生疏或决裂,也舍不得做恶人,逼你收敛乖顺,”慕寒渊温言望着云摇,“那就只好请你的师兄代劳了。”

“…………”

云摇缓缓后仰。

她表情微妙得近乎想逃。

在乱七八糟的脑海里慢慢捋出一条似乎有迹可循的线,但云摇还是不死心:“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

慕寒渊淡然一笑,不作辩驳。

越想越是细思极恐。

云摇赶忙摇了摇头,甩掉那些奇怪想法,她轻咳了声转移话题:“算了,还是不聊他了。而且在九思谷的地盘上,说萧九思的坏话,太冒险了。你瞧见今天那个萧仲没,九思谷的弟子像是被他给灌了迷魂药,都是那个德行的。谁若是路过时听见了,大概会进来跟我决斗吧。”

“师尊亦有弟子,”慕寒渊眼角含笑,为云摇斟上一盏茶,才抬眸望她,“风雨欲入,我为师尊挡回去。”

那人话末时眼尾凌抬,脱了出尘的渊懿峻雅,某个刹那竟也如一柄清锋凌冽的剑。

云摇怔了一息,下意识就脱口:“趁这一趟去浮玉宫不能御剑,路上若有闲暇时,我便教你奈何剑法吧。”

慕寒渊略见意外:“我以为,师尊不愿我学剑。”

“怎么会?”

“当年在伏灵山时,是师尊说,日后会赠我一张琴,叫我不要学那些打打杀杀。”

“……”

云摇愣在原地。

她知他三百年不修攻伐,只习音律;不操剑,只控琴——世人也皆知此,多少人引以为憾,觉得是他自断仙途。她从前和世人一样,以为他便是圣人悲悯,不喜杀伐之术。

却原来,他只为她当年那一句话。

难怪……

难怪他前世以为那琴是她为教他更像慕九天而赠时,会那般绝望。

云摇心口有些涩然又憋闷,张了张口,却觉得声音都哑的说不出话。

“你忘了,”云摇轻攥紧指尖,勉笑着抬眸,“当年在伏灵山上,我说这句话前,是还有半句的。”

慕寒渊一停,漆眸微抬。

云摇似笑似憾:“我那时说它的前提,是若你喜欢我吹给你听的那支曲子的话。”

她的气息低下去,有些哀轻,像是望着此刻的慕寒渊,又穿过了他,她好像又看到了前世那个早已入了魔的弟子,眉眼漆冷,满冠白发。

“我以为你是喜欢音律的,才不想你再去沾染那些血污啊……”

慕寒渊闻声未语。

或许往事历历,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时他喜欢的并不是音律,而是那个在山洞外,始终相信他而未曾离开的、为他吹了一夜安魂曲的红衣。

时过多年,即便是慕寒渊自己也无法分辨,当年他对她怀有的到底是怎样一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