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融看了眼景锌,景锌没说话,“嗯。”
“你弟弟当时说想来公司历练历练我还没同意,这会儿看成绩,做得还不错嘛。”
“哪儿不错了?”景融给手机放下,“还是你们说的不错就是,找不知道哪来的小混混查人家拆迁户的隐私,跑人家家门口去威胁小女孩,就是不错了?”
“那又怎么样?!”景顺成把手往桌子上一拍,“这事交给你办你办了多少天?拆迁你懂不懂,拆迁不用点手段能拆下来吗!”
“你当这是零几年那会呢,开公司啊还是黑社会啊。”景融笑出了声,“什么时候了,用这种手段,公司永远别想走上正轨了。”
“零几年和现在有区别吗?什么时候不是权说话,钱说话,景融你别觉得你自己多高尚,要不是零几年,现在你能在元尚工作吗?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你知道在这挑毛病了!”景顺成再次重重拍了下桌子,似乎声音越大越能够把道理找回来。
“是,你说的对,钱和权哪个都能替你说话。”景融指着景锌,“他上学你拿钱说话,他来公司上班你让他拿权力压榨拆迁户,以后他怎么样儿你自己想去吧。”
“他怎么样也用不着你操心!”景顺成捂着心脏坐下,“你管好你自己,你弟弟至少没做出来你那些丑事!”
景融笑了笑,非法入学不算丑事,威逼压榨不算丑事,只有跟男人睡觉是丑事。
景锌拉了拉景融的袖子,“哥,你别跟爸生气了……”
“松开我。”景融掰开景锌的手,然后从办公室走了出去。
回办公室的路上,景融觉得自己越来越背离很多东西,包括他习以为常的家世背景。
他开始想,自己如果不是景顺成的儿子,能不能从一个普通人一路走到今天的位置,如果他就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是不是会走上今天这个职业所规划的路,他还是会在公司里?还是做点别的什么?
景融猛然间反应过来,自己这么多年好像也没有过什么别的事可做。
好像从有了认知开始就知道自己将来会进元尚,在元尚这个领域做好属于自己目之所及能力范围内的工作,景融自认为在元尚也算贡献了不少自己的价值,但是他从来没对自己的贡献价值领域有过任何的怀疑。
他以为他就应该在元尚,做营销,做项目开发,把任务交代给下属,把项目交给股东批复,景融从来没意识到自己竟然困在了景顺成的公司或者说景顺成的权力所属范围内这么久,而且毫不自知。
景融指责景锌处处动用特权和权力,但是自己又怎么不算是在特权的背景下面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的自己的价值输出也不过就是在景顺成的权力范围内享受的一种方式。
换句话说,景融从来没做过完全属于自己的一件事,他以为自己在很多事上自己能做主,还能左右其他人,但是其实根本不是景融自己在做决定。
确实就像景顺成说的,他一直活在一个权说话,钱说话的世界里而不自知。
享受特权的人从来没缺过他。
景融脚底拐了个弯,也没回办公室,反而是去了丁语柔的家。
地址还是问韩翔要的。
景融开车到了丁语柔家楼下,这是个老小区,白天小区里都没什么人,偶尔走过来几个腿脚不算太好的大爷大妈,因为太长时间没修整道板儿都裂开了缝儿,野草从缝隙里暗暗疯长。加上物业公司也都把它自动规划成一个赔钱的地方,也很久没给小区添过什么设备,看着挺陈旧的。
景融停车在楼下,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也估计不出来这个小区能住多少户人。
景融听见有动静,果然看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从楼下下来,丁语柔下来倒垃圾。
景融给车按了下喇叭,然后摇下来车窗。
“你来干嘛?昨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