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那里其实非常美好。
那里永远不会缺少食物,不会缺少水源,守财奴以两圆环的形式代替日月光辉,他永恒不变地关怀自己的财产,赐予他们一切想要的、需要的、渴望的存在。任何闯入其中的外来者,通常是质疑、认可、沉沦,一件一件脱掉自己的衣服,加入到欢愉的混乱世界中。
他们生下的虫蛋源源不断输送到藏宝库世界中的高塔中,像累积的货币,围绕一位或数位雄虫堆砌成巢穴。少数渴望工作与劳动苦役的雌虫们生活在高塔附近,以做牛做马为无上荣光,当郝誉将食物与水递给他们时,他们迫切需要郝誉朝清水上吐一口浓痰,在面包上狠狠踩数脚,才能心安理得吃下恩赐。
雄虫们以欺辱这少部分雌虫为乐趣。
他们对郝誉更感兴趣,无论是第一期还是第二期,他们都会好奇地看向郝誉,试图带着郝誉体验没有痛苦的生活,带着郝誉面对天上永恒的圆环唱自己创作的赞歌。
优卡做过的蠢事,郝誉其实也做过。
他曾经比优卡更渴望带雄虫逃出藏宝库。在第一期初期,失踪雄虫名单递交到每一个军雄手中,郝誉就对照上面每一张脸,试图将他们拽出来。
“为什么要离开。”雄虫露出不解的表情,“这里这么美好。雄虫拥有最崇高的地位,我想要任何东西都可以得到——为什么要离开。我不要离开这里。”
郝誉揪住雄虫的头发,殴打雄虫的脸,试图让对方认清楚他到底生活在哪里。
最终。
郝誉却只能看对方逐渐露出满足的笑容,在诸位雌虫与雄虫的关怀下,手牵手,以无垢的姿态,唱诵着赞美,享受着天穹圆环的辐照。
只要不面对寄生体,雄虫便是藏宝库的珍宝。他们活在美味、美景、美色与无处不在的关怀中,他们是财产,是宝贝,唯独不是独立的个体。
“郝誉。我们……要不要留下来。”
郝誉停下脚步,看向自己说话的队友。
“这里,就像是美好的未来世界。就算最后要死,可生活本来就是这样——”
郝誉的初恋,他最倚重的副队,拔出枪械毫不犹豫射杀曾经的队友。
“走吧。”郝誉的初恋,他的脸在郝誉记忆里被迫模糊,只有那双握枪,握刀的粗粝双手清晰到掌纹。
“■■■。我们会回去吗?”
他们牵着手,一起走到安全处点火做饭。
“肯定可以。”他对郝誉道:“誉誉。我怀孕了。”
他们坐在一起,依偎着说黏糊的话。如果没有药物激起迷幻与记忆,郝誉都快忘记自己也曾有这么稠密的时候,他像块融化的糖黏在身上,哄初恋拿出哥哥信件的复印件,撒娇说虫蛋送去给哥哥孵化,闹初恋在他孩提时期不让他回家的琐事。
“我想哥哥了。我还想回去见雄父雌父。”郝誉趴在初恋肚子上,试图听到里面虫蛋的动静,“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
当然没有了。
以后都不会有。
郝誉大步迈开步伐。他的动作加速幻境的时间,一切如沙如风快速后退,精神世界在他的动作中调控自如,药物形成的黑线仿若沼泽下的蛇群,爬行,吐着信子,散播毒液。
守财奴没有出现。
郝誉找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对方再出现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