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心哲看着自己冒出酒窝,尤童恍了恍神儿,后眨眨眼,看向别处不再抱怨。
之后,两人于第二天一早回了家。
高中的最后一个寒假,也在通宵补作业的痛苦时光中悄然结束。
待两人开学,奶奶才从南充回来,秦淑言开车,带着尤童和裴心哲一起去接了她。
奶奶去时只拎了一小只行李袋,回来却换成了大号的行李箱,其中一大半,是带回来送楼下母子的特产。
奶奶并没有明显表现,尤童却留意到,她对着裴心哲脸色不太好。过后他问过裴心哲,裴心哲只说是旅途疲惫。
尤童不信,且过后自己思考出了原因。
打从记事起,奶奶就很少回老家,带着裴心哲更是少有,平均下来几年才有那么一次。结果这次回去,裴心哲没待两天,便被他拐走,奶奶肯定会不高兴。
可裴心哲却什么都没提起。
尤童觉得他就是这样,太爱逞强。
作为老一辈的人,奶奶对他的管教比秦淑言对自己更严格古板,尤童却从未听到他抱怨过什么。他跑出去玩儿晚了,况且会被秦淑言一顿臭骂,那裴心哲呢。
尤童从未思考过,但一定比他惨得多。
尤童觉得窝心,也觉得裴心哲有些可怜,默默决定以后尽量不要连累他。
随着黑板上的倒计时每天更新,高考真切地迫近。
浸在题山中,少年们被日日挫磨,多数人只想尽快结束这熬人的生活,似乎没人意识到,多少年后,这会是最值得感慨的一段时光,只在偶尔累极放空时,滋生出少许不知从何而来的怅然。
枯燥的生活中,唯一可喜的,是尤童的数学成绩正稳定进步。在旁人看来,这归功于裴心哲的细心指导,但裴心哲知道,是尤童自己很努力。不知是否是因为,要实现那个去同一个城市上大学的景愿。
裴心哲希望是。
初春多风,也因为冷,开学后,尤童没跟林今笑打过几次球。这天放学,尤童实在是坐久烦了,想好好活动下筋骨,便早早约好,和林今笑打了会儿球。
他们回家时天色已黑透,经过必经的小巷,裴心哲再次感觉到尤童慢下脚步,目光小幅度转动,投向拐角小巷的深处。
尤童不提,但裴心哲清楚,每次经过,他都会想起付冬冬。
平时,尤童路过这里,只会稍做停顿,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他的小动作。但今天,他却直接在原地停下,定定看向漆黑的小巷。
裴心哲碰了碰他,“看什么呢。”
“冬冬……”尤童先是小声念叨,不自主向前迈了一步后,忽然肯定出声,“付冬冬!”
闻声裴心哲顺着看去,眯眼分辨片刻,果然看见一个消瘦身影,拖着掀开的半人高垃圾桶,慢慢从接触不良的路灯下走了出来。
昏暗中,付冬冬直直望着尤童,呆了一阵,转而笑了笑,似有惊喜,又掺着苦涩,“童童……”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怎么不跟我说啊?” 尤童立刻迎上去,他伸手想去拉付冬冬,却被躲开。
付冬冬局促地放开垃圾桶,拖到自己身后,他穿得单薄,压根儿挡不住春寒。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袖子,“我衣服脏,还有染发剂什么的,沾到手上不好洗。”
尤童也不在意,光急着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过年的时候吗,还回去吗?”
付冬冬看看跟上来的裴心哲,笑笑当做招呼,有些艰难地说,“我,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