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没有线索,时间又这么短。
“没那么不容易,只要找到懂的人……”沈时晔拧了拧眉,“何况还是晚了。”
他手指在膝上点了点,意在不满,只字不提自己为此调动了多少的资源,不提从英国追到内地再追到澳门需要打通多少关节,但旁人又怎么会想不到?
聂西泽提唇笑了笑,“三哥果然费心了。我都不知道,你和小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熟。”
顾影立刻清清嗓子,“我们只是认识,不算很熟……”她看向沈时晔,磕磕绊绊道,“沈先生只是路见不平……比较热心……对吗?”
沈时晔接收到她乞求的眼神。
他当然知道什么样的答案会让她安心。报答,或是看在嘉宁面子上的举手之劳。
要清白,还是要揭露,全在他一念之间。
他淡淡移开目光,“西泽,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是你不知道的。”
聂西泽唇边嘲讽的幅度变大了,“那就全都告诉我!”
沈时晔侧过脸,语调平和地征询顾影,“我可以告诉他吗?”
告诉他什么?
从那个雨夜开始,交错过眼神,分享过彼此一些脆弱的时刻。
很多次几乎接吻。
没有哪一样是可以堂堂正正说出来。
顾影满脸慌张与恳求,对着沈时晔不停地摇头。沈时晔竟然也真听她的,住了口,隐晦地勾了勾唇角,像是对她无可奈何。
聂西泽冷眼将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看了个清楚,几乎是冷笑出声,“小影,一个月前我问过你是否喜欢他,你否认了。那现在呢?”
顾影被他一句话打得呆住,表情难堪地凝在了脸上。她都不敢去看沈时晔的脸色,“你在说什么……”
聂西泽俯身抓住她的手,“你说过——在我求婚那天,我问过你两次。”
顾影在他掌下发着抖,插着针头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捏成拳,露出细细的青筋。
没人知道沈时晔的脸色何时沉了下来。
“西泽,够了。”他语气沉冷,“你要逼她到什么地步?”
聂西泽置若罔闻,在顾影面前俯身。他的眼神很暗淡,像泼墨的夜。
“小影,如果现在才说喜欢你,是不是太晚?”
顾影像一个走在街上的路人,突然被天外的陨石砸到头,头破血流,大脑嗡嗡作响。
她混乱地摇着头,“你在说什么……一定是搞错了……”
聂西泽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里有火焚一样的痛苦。
所以怎么会不痛苦?
他来去如风,他冷眼旁观。他是南美的雨北欧的雪,他有最聪明最精密的大脑,也许一百年后,他会被写进教科书供人瞻仰。
可既然让他无限接近于神,又为什么还要让他以身入世、体味感情这件磋磨心肠的事呢。
顾影被他的眼神击败,身体泄了气,无力地闭了闭眼。
病房内安静得像是真空,只有监护仪嗡嗡的运作声。有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正在蔓延,只能是来自于当下唯一的局外人。
沈时晔冷冷沉沉地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嘲弄谁,“这些话,一定要当着我的面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