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宋人同胞看过去,“也许是他们……”
说着说着,也觉得不太可能。这几个江湖商贾土里土气,他们能识货?地上捡串珠宝,不自己昧了就不错,能认出是契丹宫廷之物?他自己都不信。
此时那平白被打晕的女真侍卫怒气冲冲,连喊叫带比划,质问史文恭:“你捡到公主的珠宝,跟我们通报一声,让我们代还便是,赏钱照样不少你的,干嘛伤人?”
史文恭压着火气,心平气和道:“我……我那日在跟人饮酒!”
求助似的朝李俊看一眼。不管他如何瞧不上这胸无大志的草莽,此时还得请他给个不在场证明。
李俊也很够义气,点头佐证:“你们去问‘高家酒店’的老板,我俩那日喝得大醉,我都不知他何时离开的。”
史文恭:“……”
你不说这后半句话会死吗?!
皇后起身,慈祥地拍拍那侍卫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今日是喜庆日子,不容胡闹。夜色深沉看不清楚,你如何确定是他?”
那女真侍卫也实诚,梗着脖子说:“我是徒单部族公认的大力士,这满城的汉人,除了他这般本事,谁还能把我一招撂倒?”
这话倒十分有说服力。史文恭自荐之时,向女真人展示了自己的超凡武功。女真人崇尚武力,这才对他印象深刻。
至于其他几个宋人男子,一个黑矮一个肥白,唯一一个看起来有点水平的,那日饮酒大醉。
完颜灰菜有话想说。那个看热闹看得正起劲的山东辣妹,其实也会武功……
但他转念一想,以他和阮晓露在海边交手的那短短一刻来看,她虽然挺能打,但也绝没有到“一招制服徒单大力士”的水准。除非这一个月她得遇奇迹、武功大进……
不可能,不可能。
而且她跟史文恭生得也不像,男女有别,穿衣风格也天差地别,瞎子才会认错。
于是便忍着没说话,免得添乱。
事情似乎很明显:史文恭拾到答里孛公主的珠宝,不愿交给别人,却想要亲自面见公主归还,为此不惜打伤女真守卫。这其中心思,十分耐人寻味。
如果是寻常庸人,这做法似乎难以理解;但偏偏史文恭做派高调,仗着自己文武双全、才华出众,毫不掩饰投机之意,自阿骨打以下,都知道他前来投奔效力,乃是为了给自己博个锦绣前程。
而女真人也需要他的才干和脑子。双方各取所需而已。
不过,如此机会主义者,一旦得遇契机,能在契丹公主面前刷个脸,留个好印象,他会错过吗?
辽国再怎么打败仗,毕竟做了百年的天下第一强国。破船还有三千钉,大辽公主的权势和财富,当今有几人可比?
在场众人心思百转,有人当即鄙夷地冷笑出声。
答里孛站出来打圆场:“不管怎样,总归是史君子一番好心。至于这两位女真侍卫,想必夜色深沉,他误以为是歹人,因此误伤。来人,给这两位徒单勇士每人赏一包银子,大家都是朋友,就不要互相指责了。”
说毕,微笑着朝史文恭示意,容色和善,浑身都是佛光。
一碗水端得很平。那两个被打伤的女真侍卫也心悦诚服,接了赏赐,向公主道谢。
答里孛也对他们报以歉意的微笑。
随后,似乎是无意,她的眼神又朝阮晓露的方向扫了一扫。
这是答里孛答应阮晓露的第二个条件:要跟俺们梁山合作,你得想办法,把这个碍眼的史文恭给弄走。俺已经偷穿了他的衣服,故意让女真侍卫察觉行踪,营造出“史文恭试图谒见公主”的假象。剩下的,请公主自己发挥。
答里孛身为辽使,在女真地盘话语权不多,也不敢肆意动用权柄。当即顺水推舟,暗示有汉人意图结识自己。但话也没说死,坚持说自己并未见到那人的面容,也没询问其姓名,让旁人自己猜测,谁都不得罪。
炕上众完颜壮壮先后弄清事态,十分不爽,十几双凶狠的眼睛来回瞪史文恭,把他瞪得后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