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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二比她还忙。老娘要过六十大寿,他作为有出息的长子,决心办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排面,让东京城的皇帝老儿都自愧不如。

训练之余,他天天琢磨:给老娘打一身金饰要多重,一斤够不够?席面上的烙饼卷大葱,要不要多加一倍猪油,腻死这帮馋鬼?大厨房蒸的红糖糕,要不要让他们放三倍的糖,齁得人铭记一辈子?

戴宗抽到他这个策划任务,两人一起讨论了几次。

“阮二哥,不是兄弟泼冷水,你未免有点太暴发户,而且铺张浪费,不仅不合寨规,令堂也不会高兴的。”

阮小二虚心求教:“那,你说该怎样?”

酒席策划看似简单,其实门道很多。预算如何分配,菜蔬如何搭配,何时上什么菜,荤素忌口,甚至五行相克……尤其是山东地方,更是讲究。要想搞一场超越自己阶层、让人耳目一新的筵席,不是拍拍脑袋就能搞定的。

戴宗积极思考:“最好能找个官宦富贵人家的食单,整些咱们大伙没吃过的东西,精致些,高雅些,方能让人印象深刻。”

阮小二犯愁。阮家上溯八代都是赤脚,这辈子跟“富贵人家”唯一的交集,就是杀富济贫谋财害命。他想破天,也想不出有钱人的宴席上到底该怎么布置,怎么吃喝。

而戴宗自己呢,半辈子都呆在江州牢城。平日每天接触的饭食,就是馊米饭、臭泔水、烂菜叶、下水汤……戴宗当了七年牢头,一年比一年清减,自觉戒了肉,成为坚定的素食主义者。

现在问他猪肉有几种做法,鱼肉怎么才能保鲜,鸡肉跟什么搭配最美味……戴宗脑子里一片空白,光想想就犯恶心。

“我还有别的活计,你这个……兄弟再想想,再想想,从长计议,啊。”

阮小二望着伊人背影,只能发愁。

这么愁来愁去,白天想,夜里想,身长八尺的精壮男儿开始失眠,灌酒也不管用,每天晚上翻来覆去的烙饼,第二天训练时精神缺缺,有一次没注意,竟让两个喽啰给撂翻了。

水寨众兄弟巴结大哥,纷纷献计献策。有的说不如白天绕山游泳三圈,包你晚上睡得香。有的让他去报名吴学究的扫盲班,一天课上下来,包你眼睛睁不开。还有的说,要不兄弟试试,给你脑袋上来一拳,保准控制好力道……

阮小二烦不胜烦。

就在此时,房门推开。他看到六妹妹乖巧进门,往他手里塞了一碗茶。

“二哥,安眠药。”

*

杨志眼看自己的报仇大业成为儿戏,天天喝闷酒,长吁短叹。

喝着喝着,对面多了个酒杯。有人跟他对饮,同样是长吁短叹。

“真不是我故意的。”阮晓露愁眉紧锁,委委屈屈,“谁让我病了一场,手里单子被瓜分光,老大哥还要搞抽签……”

抽签当时,杨志在宿舍工地搬砖,也就不知道这办法其实是她先提出的。

他只觉得,自己咋那么倒霉呢!

眼下可好,人人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似笑非笑,意味深长,肯定都在暗地里笑他。

挑战挑战没把握,暗算暗算玩不过。简直是老天不让他好过。

抬眼再看这姑娘,虽然她好像挺有诚意,挺能跟他共情,举手投足甚至有那么点儿可爱,惜乎姓错了姓,非要姓阮,让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那你来做什么?”杨志咬牙问。

“梁山跟二龙山的风格可能不太一样,”阮晓露跟他科普,“在这儿,武功高的说了算。武功逊一点儿的,也都得各自有过人的长处,让人家比不过你,方能赢得尊重。”

杨志冷笑一声。

他是没什么别的特长。但要论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