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后没有挪地方,安安静静地等待回应,半晌,听到周为川平淡地“嗯”了一声:“你已经计划很久了,现在是在通知我?”
“不是,是和你商量。”岑樾抬起脸。
“虽然很多事情还不确定,但我肯定要在国外待上一段时间,短的话一两年,长的话可能……”
长的话,他也不知道。
周为川笑了笑,嗓音温和,眼底却没有温度:“长的话,会在国外交男朋友吗?”
岑樾顿时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我们、我们不是还在一起吗……”说到这里,他看着周为川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分手的意思吗?”
“我不够潇洒,如果养不好一只爱玩爱野的猫,可能会选择不养。”
周为川垂眸,确实像逗猫一样,屈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尖。
原本是恋人间亲昵的动作,岑樾却体会不到半分甜蜜,只觉得周为川的一字一句理解起来都很费劲,语气和平时并无两样,却又从未如此陌生。
“这两年升职顺利的话,保密级别会跟着变,出国基本上不可能了,打报告也不会通过。”
“我们有各自的追求,各自的生活方式,异地恋成本很高,对你对我,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其实岑樾考虑过。
显而易见,他和周为川经历不同,观念不同,所处环境不同,如果再被大洋隔开,走散是太轻易的结果,所以这些都要仔细考虑,用心克服。
可他没考虑到,如果周为川压根就没打算要和他继续在一起呢?
他毫不怀疑,就算自己今天要说的是分手,周为川也会坦然答应。
节约成本……岑樾不能理解。
周为川明明是个喜欢钢琴和诗词的“假理工男”,在这一刻却扮成了锱铢必较的生意人。
只有生意人才会像这样,表面上是恒温的,其实是冷的。只要他想,他可以适应任何社交场合,可以表现得幽默风趣,接住你每句话,可你就是触及不到他真实的内心。
岑樾还坐在地毯上,和周为川保持着高度差。
在床上和生活的一些小情趣上,他不介意这样,相反,他乐于尝试,发掘自己的新癖好,可一旦涉及到原则性问题,他不愿意。
他站起身,坐到沙发上,和周为川平视。
此时此刻他完全忘了萦绕在心头的对于亲密关系失去分寸感的恐惧,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周为川,你到底有没有爱上我?”
“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跟我走到最后?随时准备好了要分手?”
这个问句甫一说出口,岑樾的耳朵就烧了起来。
他感到狼狈,感到难堪,最后是羞愧。
爱不爱我。走到最后。
他从来没有问过任何一任恋人这样的问题,他觉得这太不像自己了。
还有,质问已经脱口而出了,他才后知后觉一件自我矛盾的事——在今天以前,甚至是在问出这个问题以前,他也从来没有打算要和周为川走到最后。
不只是周为川,他对待每一次恋爱都是一样。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凡事只随心,恋爱要开心,享受当下,不考虑结果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