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他从窄暗的地方转移到富丽堂皇的房间里。
女人的房间里除了伺候的服务型仿生人,再没有多余的活人。
女人把他抱到其中一个机器人的手上,刚刚的害怕和惊悚已经毫无踪影, 她平静地向仿生人下达命令:“小皇子弄脏了, 去给他好好清洗, 换上干净的衣服。”
男孩被毫无感情的仿生人悉心照料着, 衣着华丽的女人并无过问他身上的脏污从何而来, 也没有再提起通风口的事。
她会在每天不一样的时段过来陪男孩吃饭, 陪他玩玩具, 偶尔还会将他放在绵软馨香的床上,拍着他的被子给他讲故事。
后来男孩才知道,这是一种名叫“母亲”的职责。
女人总是很温柔。
时间一天天过去,男孩慢慢长大,但却没有跟女人说过一句话。
照顾他的仿生人有一处程序,每个月都会不厌其烦地诱导男孩说话,像是要拨正他那根死气沉沉的舌头,让他学会发音吐字。
而男孩在这种时候总会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仿生人。
然后在它不断重复下,用康复的稚嫩小手,抓破那层仿真人皮,将里面的线路搅得电光闪烁。
女人总会在这个时候进来,扣出他血肉模糊的小手,温柔地笑着:“言语是交流的重要一环,不好好学习可不行哦。”
她用掌心贴住男孩的侧脸,温柔地笑着:“能配合吗?”
男孩仍是像一尊木头,一双如深渊般的黑瞳凝着她,沉默着不言不语。
“能配合吗?”女人又问,拇指的指腹顺着他的眼睑,扣进他的眼眶里。
没有回应。
“能配合吗?”
指尖扣入了眼眶,带出血液。
“能配合吗?”
“能配合吗?”
“能配合吗?”
没有回应,也没有哭喊。
多次询问下来,男孩那如瓷器般精致的小脸上已经淌落两条血河。
而眼眶里,则真正成了空洞的深渊。
“一点也不听话,妈妈不喜欢不乖的孩子。”女人笑着起身,遗憾地看向脸心被毁的仿生人,“把小皇子放进疗愈舱。”
这样的折磨在华丽的房间里似乎已经成了常态,没有人制止,也没有人惋惜。
直到后来有一天,有人闯入了这座精巧的监狱,把男孩抱了起来。
“疯了!元帅夫人已经疯了!”男人怒吼着用激光枪击碎了上来阻拦的仿生人,一把将坐在花园里仰头看天的男孩抱起来。
小男孩正在等着一只蝴蝶落入花间,猝然被陌生人抱走也不挣扎,只是紧紧地凝着蝴蝶的方向。
男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蝴蝶,脸上闪过一丝于心不忍,随后抬枪把那只蝶击碎。
破碎的蝶翼飘落在地面,被男人疾步离开时带起的风吹远。
男人带着男孩跑了很久,一路上纷乱不断,各种陌生的面孔或而阻拦或而支援,最后的纷争停止在一艘培养舱跟前。
男人按着男孩的后颈,用义体武器在他后脑勺到脖颈处剖开了一到深深的伤口,然后强忍着恶心在血肉里翻找。
“在哪……你把那个东西藏在哪了?”
男人的手扣着他的大脑,直到摸到一个硬物,男孩才发出了很轻的低哼。
“……啊。”
仍是模糊不清的音节,但是已经带上了情绪。
“在这里!”男人刚露出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