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睫,认真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在遇到你之前,我确实觉得这个世界上没什么特别值得留恋的。”
当时他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调查清楚楚述的死因。
言欲安静地听着,适时低声:“那你后来为什么记得……”
既然他对家庭的观念如此稀薄,又为什么记得楚述?
因为裴松凛的幼育舱里藏着一枚芯片,那是楚述的手笔,它破坏了既定程序,让裴松凛脱离了程序的管制。
星际时代跟地星时期比起来的好处,那便是不会有记忆空白。
只要有钱,有技术,幼儿时期的记忆随时都能翻看。
“孩子的出生和成长,都是她不能选择的,但是她却非常努力地在自己能触及的地方尽到作为母亲的责任。”裴松凛说到这里,琥珀色的眼瞳里漾过一丝暖意,“听起来很荒唐啊,我没有家庭的观念,但是却能感觉到所谓的母爱。”
“她在生前参与了帝国多项研究,而且最后一项还是针对人鱼的。”裴松凛说,“我以前一直想不明,既然是帝国的人才,她又顺从着帝国所有安排,从来没有勾党结派,也没有二心……为什么会死得不明不白。”
裴松凛冷笑了一下,才道:“原来,坐在最高位的人需要一个下属死亡,是不需要原因的。”
楚述只是知道了秘密,帝国就要让她死。
人命,轻如鸿毛。
言欲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重的心跳声,还有他清淡的嗓音,倏然有些眼涩。
在过去的认知里,他向来以为裴松凛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叛离首都星到T11自立门户,大约是因为母亲早亡和父亲另娶。
他从没想过裴松凛的身世会那么坎坷复杂。
他好像忽然明白,裴松凛当初为什么不主动告诉他。
这里面明显涉及了帝国的隐秘,甚至说不定会招惹麻烦,如果这是言欲的身世,他也不会希望自己喜欢的人知晓。
毕竟这种事情,对于当时的他来说,除了徒添担忧,没有任何益处。
“这些东西说出来很沉重,不想让你担惊受怕地陪着我,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多说。”裴松凛低头蹭着言欲的头发,嗓音低轻而悔恨,“早知道会被你误会,还不如让你多些担心我。”
话虽如此,但裴松凛其实是不后悔的。
如果当时他就告诉了言欲,那么这七十年言欲一定会比现在过得还要危险。
毕竟言上将做事不择手段,也不顾后果。
看他不说话,裴松凛捏了捏他的脸:“但是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我的心结解开了。”
“是么?”言欲看着他。
裴松凛即便是笑着,但是他却能感觉到,拢在他脸上的阴霾并没有散开。
知道是帝国杀了楚述,难道就这么算了么?
言欲到底是没有把这句话问出口,而是低声:“戚风会在明天到达这颗星球附近的星域,我会带刻奇三分队回去。”
裴松凛听这句话就明白言欲的含义,顺从地点点头,视线扫过言欲的眉眼,低低淡淡地笑了:“有时候我还挺好奇的,一个域外星盗怎么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扬名全宇宙。”
言欲低低地疑惑了一声。
“后来想了想,因为有你啊。”裴松凛抬手揉了揉他蓬松的发,“辛苦了。”
言欲微愣,头顶被裴松凛摸过的地方像还有沉重而温柔的触感残留。
他低头,握住了裴松凛搂在腰侧的手,轻轻抬起尾指勾起。
裴松凛没有想到他会那么突然地做起誓立约的动作,意外地看着跟前的人:“嗯?”
“答应我,无论之后你要做什么,都要以你的安全为首位……你可以不告诉我,但你不能再留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