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镜鄙薄地微笑着,“大哥一向仗着池家的势力在官中作威作福,如今又是晟王的舅兄,以为没人敢得罪他?,自然心宽得很。”
玉漏也好笑,“偏是遇见凤翔那个人。”
他?斜睨她一眼,半笑不笑地,“可不是,凤翔何等贤良方?正,不畏强权。”
玉漏听出?他?口气里的酸意,也没想去分辨什么,反正不是凤翔便是西坡,不说到他?们?还好,说到他?就是这样。她也知道他?是因为不确定她的感情,所以用这种方?式试探,无非是要她口头上的承诺。
可偏偏虚情假意的话?她可以说上几天几夜不重样,要真心实意的话?,犹如呈堂证供,她不得不字字谨慎,什么也不敢多说。
沉默着走到连家,还在门前就听见里头热热闹闹的,来了好些亲戚家。从前秋五太太的生日少见这样的阵仗,自然如今是不同了。
照例要到正屋里去给秋五太太磕头拜寿,不想走到二厅前头,池镜就给连秀才故意叫进?厅上去和?男客们?说话?,知道他?不愿给秋五太太磕头,便十分体贴地做主免了他?的那份礼。
玉漏这份免不得,绕廊洞转到里头正屋,连玉湘也回来了。两个女儿当着女客们?的面给秋五太太说了好些吉祥话?,和?大家坐下来谈天以待开席。众人说来说去,话?头不是在玉漏身上,就要绕去梅红身上,大多还是乐得看秋五太太的笑话?。
秋五太太自己?不觉得,还是一脸喜气洋洋,“肚子大,又圆,一定是个小子!”说话?还请了梅红出?来给大家瞧她的肚皮。
大家一面瞧梅红,一面瞧她,笑都笑不过?来。玉漏看不过?去,推说给马车颠着了,要回房歇会。刚坐定不久,玉湘推门进?来,脸上还滞留着和?众人周旋应酬的笑意,“你怎么不在那屋里多坐会?婶娘她们?还想多问?问?你的近况呢。”
“她们?哪里是要问?我的近况,还不是想问?池家的近况。”玉漏从床上起身,走到外头榻上坐,瞅着玉湘攒眉,“你好像胖了些。”
玉湘笑道:“给你看出?来了?我又有了,还没对人说呢。”
玉漏惊诧着看她的肚皮,细看才看出?来,是微微隆起来一点。她坐到她身边去,摸她的肚皮,“不知这回是儿子还是女儿。”
“这回要是女儿也不怕,横竖我前头生了个小子。”她只管幸福地笑着,对自己?如今的日子十分满意。
一时?外头嚷着开席,姊妹俩出?去敷衍应酬了一回,吃过?午饭又回房来坐着。渐渐听见外头乱着在送客了,还有她大伯和?三叔没走,拉了池镜在正屋内说话?,秋五太太便也避到这屋里来,这时?才听玉湘说起有了身孕的事?。
秋五太太自然高兴,多一个儿子就意味着玉湘在胡家多一份保障。
玉漏坐在那头笑她,“玉湘才刚还说呢,这回是个女儿也不怕,儿女双全嚜。”
秋五太太夹着额心道:“还是儿子好,两个儿子养起来,不怕将来胡家的家财没有你的份,以后他?们?太太要是死了,只怕还要将你扶正呢,那也算熬出?头了。”
玉湘低头摸着肚子,有些遗憾和?怅惘,“这回大概是个女儿,这些时?总是梦见玉娇。”
好久不曾念起这个名字,但秋五太太听着并不感到陌生,因为心里常念叨。不过?她仍然低声叱着玉湘,“不许说她!还嫌不够丢人的,还要挂在嘴上说。”
也难怪玉娇即便坠入风尘,也没想要回家来,这家里绝对算不上一个好的栖身之所。玉漏本来还想试试她娘的意思,此刻看来,也不必试了,倘或给她知道玉娇的际遇,不必说,先就是一通冷嘲热讽,紧跟着便是无尽的责骂,什么难听骂什么。一个人的心再好,只要嘴上刻毒起来,人家也不会觉得她好到哪里去。
“也不知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