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完洗漱,又伺候更?衣,亏得玉漏先前就服侍得好,老太太爱穿什么颜色的衣裳什么样式的鞋袜记得半点不差,丝毫的错也搛不出来。老太太垂眼瞅着她蹲在?地上给她套鞋子,心里的气?好像平了些,连两位太太刚进门时也不曾这样服侍过她。
玉漏套上鞋又拂那鞋面,抬头笑道:“我在?家那些日?子给老太太做了双鞋,厚底的,正?好春天穿,明日?给您拿过来您试试。”
老太太神色勉强,“你在?家还得空做这个?你新娘子自家用的东西还多得做不完呢。”
“我用的东西有裁缝师傅们做,何况我也不用多少东西,闲下来的时候多,一面和亲戚们说话,一面就做出来了。”
老太太双脚落地,脚踏板上闷闷地“咚”一声,玉漏便?起身搀扶着她往外走。走了几步,老太太终于问起,也还是颐指气?使的神气?,“听说你们搬新房子了?”
“全是托老太太的福,不然也买不起。”
“你爹新上任,在?衙门里还顺当?”
“没听见有什么不顺当的地方。”玉漏笑道:“也都是托老太太的福。”
老太太慢慢点着头,仿佛也没有认真在?听,坐到了榻上去?。那边暖阁里在?煨药了,听见鎏金铫子里的水刚烧得半开,一半煨药,一半瀹茶。那声音在?黑天里吱吱地响着,伴着鸡鸣声,还是那样沉寂,这是年纪大?的人的天地。
玉漏去?那边亲自瀹茶,丁柔瞥她一眼,有些瞧不上她这巴结的样子,轻声道:“这些事也犯不着你亲自做,大?奶奶二奶奶也不做的。”
这也怪,从前都是丫头的时候,她得老太太喜欢,丁柔还肯巴结她几句,如今做了三奶奶,按说愈发要奉承才是,丁柔却不肯了。大?概是因为从前大?家都是一个分位上的人,如今陡然拉开了好远的距离,也就犯不上了。
玉漏听出她语气?不善,轻声笑道:“她们原是千金小姐,我是做惯了的。”
丁柔讥笑道:“你费力做了这家里的三奶奶,难道不是为享福,还是为服侍人?”
“做媳妇的侍奉长辈,难道不应该?”
堵得丁柔没话可说,自蹲在?炉边将?一包药抖进黑罐子里。
玉漏捧着茶回那边榻上来,老太太呷了一口才想起今时不同往日?,这不是她的丫头了。便?向?旁边小丫头吩咐,“你三奶奶的茶呢?净在?这里傻站着!”
那小丫头忙赶去?那边瀹茶,玉漏旋到下首椅上坐,一看天色,有丝鱼肚白了,就去?拿安神药丸给老太太吃。想起桂太太交代?她的那些话,格外留着心窥老太太的面色,是有些病气?,显然那“孽星”的话也不全是捏造的。
那边已有药香飘过来,玉漏因问:“老太太吃这药吃得怎么样?”
提起来老太太便?摇头,“好不好坏不坏的,手脚还是一样发软,头还是昏昏的。我们这岁数,吃药也不过是应个景。”
一时那药煎到浓时,玉漏刻意嗅了嗅,那味道并不怎样发苦发涩,十分温和,心下疑惑,什么治病的药这样柔?倒像是日?常的补药了。她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