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约,便藉故出府走到这里。路上还有些懊悔,担心至此一会后玉漏会纠缠不休,用钱能打发她还好,就怕这样子柔顺的姑娘一旦跟了个男人,就变成了根勒人的红线。
他把帘子挑开问:“几更了?”
永泉道:“二更的梆子响过去一阵了,这会约是亥初二刻。”
前头大?街上还热闹,巷子里却静,虽有几户人家,也都隔着院墙,并无人走到这里来。池镜想着索性就趁这会回去,免得给玉漏缠上来日不好脱身。为?了一份刺激,将来若是闹出些闲话,倒不上算,他毕竟是侯门家的公子。
恰值永泉也掉过头劝,“我看还是先?回去吧,三爷嫌家里闹,出来清静这一会也够了,大?黑天的,又?冷,回头再冻病了您。大?年?夜的,不好常在外头,家里还等着呢。”
那倒未必,今夜来了许多?亲戚,老太太忙着受人的奉承,大?老爷忙着外头受那些相公们的吹捧,他父亲在京未归,两位太太忙着暗中较劲,哥哥嫂嫂们估摸着也各有事忙,还有位姑妈,更是位半日不张口的佛爷。
这些人各有热闹,谁想得他?
如此一算,竟不必急着回去,索性就在这里见玉漏一面?。她虽没什么大?的好处,一颦一笑却还合他的意。
永泉见婉转劝他不动,干脆一横心,直言道:“三爷,不是小的多?嘴,这玉漏姑娘虽还未明着封姨奶奶,到底也是凤大?爷的妾室,咱们招谁不好,偏招她做什么?一旦闹出些言语,咱们俩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且不说?这个,老太太也要生气。听见说?老太太这些日子正和?于家太太说?得火热,等开春后还预备要接她们母女?到咱们家小住些日子,这要是——”
“说?这些做什么?”池镜一语截断他,“我还用你来教训我?难道我自己心里没数?”
那永泉咕哝道:“就怕您一时?猪油蒙了心。”
“你说?什么?大?点声。”
“没,没什么。”永泉回头一看,轻呼一声,“唷,果真?下雪了。”
天如玉碎,纷纷扬扬地坠着些白片子,那白片子一贴到窗户的油纸上就化?没了,只是个梦幻泡影。几个唱停了的小戏嚷起“下雪”来,一股脑涌到窗前去看。
凤二奶奶说?屋子里也怪闷人的,叫开了窗户,小戏小丫头们一时?都挤到窗边去看雪。文英也拉着玉漏走到暖阁的窗边来,笑道:“瑞雪兆丰年?,这可不应在咱们家大?爷身上?开春他就要去上任了,凤家就能好起来了。”
玉漏也笑,一时?有个他们房里的小丫头抱着件斗篷来递给她,不耐烦地道:“大?爷叫你别?在风口站久了。”
趁那丫头走开,文英趣道:“我们家大?爷也算能体贴人的了。”
玉漏朝厅上望出去,见凤翔与二爷正在桌上陪那些男客,多?是亲戚家的男人,也有几位门下相公。他穿一件玉白的袍子,在那觥觞交酌间,也是位人物,占尽了风光。他一时?也朝她望过来,相看一会,叫了个婆子附耳过来说?两句。
但见那婆子在旁提了壶热酒进来说?:“大?爷二爷叫姑娘们也吃点热酒,身上暖暖和?和?的,就是开着窗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