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尧落了泪。
“她让我活得像自己。”
养伤的日子过得很煎熬。
褚尧自己本身就是医士,要想把断腿治理好,完全是抓几方药就能解决的事。
但,他只是躺在床上,盖着褥子,每时每刻都在感受腐肉不断发烂,伤口不断溃疡。血肉和筋脉黏连又断离,骨头“噼啪”地响。
他只是清醒地看着自我颓废,孤独地感受自我痛苦。
当他看到窗纱外的天,从清晨到黄昏再到入夜;当他听见谁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当闭上眼,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场爆炸前的点点滴滴;
他总会想起,有一个姑娘,也曾陪在他身边,用开玩笑地口吻说,褚大夫,我们的关系可能会处得地久天长。
但,当时他没有回答。
而现在,当他再想去回答,却已经永久地失去了这项权利。
他爹终究不肯放过他,势要把他身上的价值榨干。
当他再次醒来,只听到下人递来一个消息:他的未婚妻来看他了。
他爹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找了个未婚妻。
褚尧原本不想见,可总逃避也不是回事。所以他盥洗了下,换了身衣裳,坐着轮椅出去,与未婚妻碰面。
他们要在一个凉亭底下碰面。
褚尧走近时,恰好碰见未婚妻在用帕子擦泪。
这姑娘主动介绍起她自己,“我姓田,你叫我田姑娘就好。”
褚尧就回:“田姑娘,我想解除婚约。”
田姑娘却没直接回应这个话题,反而讲起她自己的故事。
在盛京,男女老少都迷恋着易灵愫。
她也是其中一员。
“我与她并没碰过面。”她说,“八年前,她复完仇,与庭叙一起隐居在深山里。庭叙爱养花种草,总来我家的花草铺买种子。一来二去间,他就成了老顾客。我也从他嘴里,拼凑出了那位姑娘的形象。”
田姑娘说:“大家都爱她,可很少有人深入了解过她。所以,大多数人爱的不是她,而爱她身上的自由、洒脱,她是所有美好向往的象征。”
“我不会去想,我对她到底怀揣着怎样的情愫。”田姑娘说,“我只知道,只要听到她的名字,我便会觉得很安心。”
“在来之前,我就已跟家里人闹了一场,要解除婚约。我把刀架在脖子上面,逼问爹娘,我的生命,难道还没成婚生子重要么。好在他们还有点良心,成全了我。”
田姑娘笑笑,“将来,无论我选择走什么道路,恐怕都会一直想起她,思念她。”
她说:“请你务必,载着我这一份对她的爱,一直勇敢地爱下去。”
说完,姑娘走得决绝。
成婚这事,最终不了了之。
*
后来,蔡逯不知听了什么消息,竟会以为,易灵愫还没死,她只是远走高飞,换了种身份继续潇洒。
大家都觉得他疯了。
他却毅然踏上了寻找她的漫漫长路。
为了留下她遗存的气息,他把她的衣物筑成巢穴,而他成了只鸟,在以她为半径画圆的那方土地里,把与她有关任何物件都叼回巢穴。
为了证明她或许还存在,他把双脚化作鸟的翅膀,天南海北飞来飞去,在每股风每阵雨里嗅。偶尔歇脚,发现除了拥有沧桑,其他别无所获。
最终,在不知道捱过去多少个奔波的日夜后,蔡逯灰心丧气地回到了私宅。
他曾把与她有关的所有物件都珍藏着,可她离开得太久了。
她的气息俨然消散,那些物件也都在岁月里成了废品一堆。
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