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没再像城门处那样装模作样,也没如同从前嘴上的骂骂咧咧,他长袖轻展,深深躬身:“见过将军。”
什么时候可以玩笑,什么时候必须认真,他向来分得很清楚。
“不必多礼,都坐吧。”沈明恒目光温和:“这些日子,辛苦二位了。”
解缙道:“将军,容我提醒,你现在是沈明恒,不是沈默。”
“哦对,不好意思,人设串了。”
沈明恒顿了顿,轻咳一声,而后才笑意盈盈道:“先生早猜到是我,却还将我拒之门外,胆子真大。”
“将军可别污蔑我,敌方军师是我方主帅这种事我哪里敢乱猜?项邺,你敢猜吗?”
项邺:“……”
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明恒谴责地看着解缙:“先生,这段时间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经常欺负项将军?”
解缙冷笑一声,他拍了拍掌,有下人鱼贯而入,手上俱捧着堆成小山的公文纸卷。
公文整齐地放在桌子上,很快就占满了一整个桌面,并且堆出了不低的高度。
解缙再度冷笑,幽幽地问:“将军,现在我可以欺负了吗?”
他浑身上下都冒着哀怨凉气,连同终日案牍劳形所产生的悲愤。
沈明恒心虚,讨好地笑了笑:“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但话又说回来,能将一城生计相托,何尝不是一种信任。
解缙轻哼一声,见好就收,“将军接下来有何安排,里应外合?吞并平越?”
沈明恒不答反问:“先生不是让我广积粮、缓称王吗?”
所以他不在乎焦宁郡的钱财,但还是争取了这片广阔的土地。
“少来,我定下这个计策的时候,也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
实力弱的时候才韬光养晦,实力强的时候当然得横行霸道。
沈明恒这问句显然就是反对的意思了,解缙神色狐疑:“将军,你该不是在别人家待久了,心软了吧?”
放在别人身上或许难以理解,但他的主公确实有些不合时宜的仁慈。
“怎会?时机未到而已。”沈明恒道:“苗所江归降,平越尽在掌握,半边江山已经平定,是时候着眼西边了。”
解缙不假思索:“我不赞同。将军的身份终究是个隐患,随时有暴露的危险。”
倒不如趁现在对方还信任沈明恒,该出手时就出手。
沈明恒道:“他们觉得我是我父亲的私生子。”
“哈?”解缙愕然,他露出了一个难言的茫然神情,反应过来后便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对不住,我一想到沈绪那家伙都能被编排出私生子就忍不住,他要是知道表情一定很好看。”
解缙幸灾乐祸,等他也死了,到了地底下,一定绘声绘色讲给沈绪听。
解缙擦去眼角笑出的泪水,正经道:“可是时间一长,他们还是有可能发现真相。”
私生子可以解决很多问题,譬如相似的相貌、神秘的来历、不为人知的过往,但沈家军对他的尊敬却难以解释。
除非沈明恒不待在军营,避免和太多见过他的人接触。
……不会他还打算走吧?
沈明恒轻咳一声:“那个,先生,我可能……大概……或许……不会在岷城久留。”
他有些心虚,声音越放越低。
解缙平静地看着他,手指用力,又捏碎了一支毛笔。
沈明恒心中警铃大作,他赶紧率先发难,将身旁的陆行堂推向前,控诉道:“先生,我还没说你,你怎么可以让陆行堂去刺杀沈默?你可知这是一个必死的任务,不论成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