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霁想,原来他十五岁时,是这样的啊。
一颗长在悬崖边的小草,又偏要在冬日里吐露绿意。
倔强极了。?
他恍惚间想起,有人曾对他说过,
“楚楚是世界上,拥有最顽强、最旺盛生命力的人。”
嗓音青涩,却坚定又温柔。
这是谁?竟然这般了解他?竟然几乎让他要滚下眼泪来。
楚霁还没来得及去回忆,黑暗的屋子崩塌,场景再一次变化。
刺目的灯光、热浪般的声响和身体上突然承受的一记重拳,让楚霁痛苦地闭上双眼,发出一声闷哼。
好半晌,他才又
重新睁开眼睛,看向久违的格斗场。
格斗场内,“楚霁”的唇角再一次逸出鲜血。
他扶住场边的锁链,跌跌撞撞地爬起。
琉璃色的桃花眼里染上赤红,冷厉的目光横扫过格斗场坐席上的人群。
癫狂的人群。
他收回目光,却再次呕出一口血。
拳台上的裁判却顾不得这许多,他看着“楚霁”的目光满是狂热。
“楚霁”这一场拳为格斗场赚来的钱,比昨天一整天都要多 !
要知道,这才是他第一次登台。
少年瘦弱的躯体、透着病弱的苍白还有那张韶颜昳丽的脸,无一不在透露着他的真正“用途”。
格斗场的观众心照不宣,没有人认为“楚霁”会赢。
癖好特殊者等待着欣赏蝴蝶折翼时的挣扎,期待着花瓶坠地时清脆美妙的声响。
为押注而来者,自然要抓住机会,狠狠捞上一笔。
可现在,裁判一把将嘴角还在滴血的“楚霁”扯过,举起了他的一只手:“楚霁,胜!”
“楚霁”却不在意这许多,他只知道,他赢了。
不枉他拼着被打断肋骨的风险故意露出破绽,终于借势将对手打倒在地。
这是他的第一场拳赛,他必须赢。
只有创造出比这张脸更大的价值,他才不会像是一只被豢养的宠物一样,被牵出格斗场。
才有资格,说以后。
楚霁依旧站在“楚霁”身旁。
他记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是骄傲的,就像是他过去每一次回忆起这场战斗时一样。
他为自己,赢得了生存的机会。
可是现在,他好疼。
四肢百骸里都翻涌着气血,每一块骨头都在诉说着不堪重负,每一寸皮肤都在清晰地愈合又裂开。
原来,在这一刻,我竟然是疼的吗?
楚霁第一次,在面对这个时刻的瞬间,感觉到涌灌而来的苦涩与疼痛。
——我不该是这样的……我没有资格这样娇气。
秦纵本就只是在浅眠,哪怕在睡梦之中也时刻关注着楚霁的动静。
几乎是在楚霁翻身的瞬间,秦纵就醒了过来。
床头的烛火被他吹灭,只有外头的一盏铜灯提供着些许光亮。
一开始,楚霁虽然在频繁地翻身,面上却也不曾显出什么旁的神情来。
只是少见的冷漠。
可即便如此,秦纵也不敢再兀自躺下。
果然,没过一会儿,晦暗的灯光中,楚霁拧着眉,开始呢喃呓语。
他的高烧已经退去,此刻面无血色,即使在暖调的烛光下也显出无力的苍白。
冷汗打湿了鬓角,几缕发丝湿哒哒地贴着额头。他痛苦地皱起眉头,身体不知觉地蜷缩。
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