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注意自己,他颤抖着手摸向肥大的裤袋。
那里躺着一只通讯器。
“算了,不管了,霍勒斯——”段星渊转过头来,正好看见霍勒斯反锁后门的动作,“你做什么?”
霍勒斯被他吓得不轻,后背猛地贴上了书架。
然而就是他这么一撞,那些松松垮垮聊作伪装的书籍很快砸落在地。
失去潦草的伪装,之前被维拉妮卡放出的一排排枪口。
段星渊脸色微变。
他下意识向从前门离开,但伸手一抓,发现那扇门竟被人从外边锁过。
霍勒斯也很快反应过来,他扑向书桌,拂开那些摆件,终于找到克洛维斯口中的机关按钮。
“霍勒斯——!”段星渊发出愤怒的尖叫,霍勒斯同样尖叫着回应:“是你先利用我的!你一直看不起我!你这混蛋,你这低贱的家伙,你不配、你不配自诩军校生,你不配和林指挥拥有相似的头衔!”
段星渊飞扑过来想要阻止他的动作,与此同时,播报器内也传来林逾的声音:“木头人!”
——连林逾都感知到了他们的行动。
段星渊僵硬地滞在原地,他还不敢违抗“木头人”的指令,来自福利院的威压告诉他,违抗“木头人”的下场绝对不会比死亡轻松。
但和他一起听到“木头人”的霍勒斯只是稍微停了半秒。
那张一直平平无奇,从不被任何人在意的脸上一片惨白。
霍勒斯紧紧咬着牙关,哪怕灯光打在他的面孔,反射出死白的冷光,他还是高举起手,在这座刹那陷入停滞的福利院里成为唯一行动的存在。
即使违抗命令。
即使克服天性。
霍勒斯猛地拍下了那个按钮。
枪口齐刷刷运动起来,数秒内对准了二人。
段星渊也拔腿不顾“木头人”的指令冲向门边,他不想再犹豫。
尽管他早就做好了死亡的觉悟,但当死神真的来到眼前,段星渊还是希望争取那一线的希望。
然而他的速度很快,子弹的速度却比他更快。
——狭窄的房间内只剩下子弹穿梭破风的锐吟。
鲜血泼溅在最后的门前。
深深的抓痕永远亘留其上,却也仅限抓痕。
在段星渊的身后,另一双手抱住了他的大腿,竭尽所能将他向子弹最密集的房屋中间拉扯。
两人的身体都不断承受着子弹的冲刺。
抽搐和痛哼成为记忆的尾声。
段星渊呻/吟着呼喊:“岳壑……我要……岳壑,救我……”
霍勒斯撑开沉重的眼皮,全身已经分不清哪里更痛。
他只感到血液和热量都在不断流失,寂静的房门外似乎传来了外人的敲响,隐隐约约像是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可霍勒斯实在睁不开眼了。
他猜被他压在身下的段星渊已经断气了。
因为耳边反复的“岳壑”好像没了声音,尽管霍勒斯不确定是段星渊不再呻/吟,还是他痛到失去听觉。
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
好像也没什么很吓人的。
和挨饿、挨骂、挨打都一样。
只要安安静静地接受就好,他其实很擅长这个。
霍勒斯的呼吸越来越弱,意识终于趋近涣散。
炮火可能停下了。
因为他好像看到门被人从外打开,有人皱着眉头快步向他走来。
但又似乎只是错觉。
霍勒斯眨眨眼,那个疑似林逾的人影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