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被她催眠的「午马」一样。
想到「午马」,方悦兮便下意识看向自己刚才安置「午马」的方向。
然而这一看直接把她吓出一身冷汗——她分明是把「午马」放在那棵树下的,可现在那里半个人影都不存在,好像从一开始来到这里的就只有她一人似的。
“「午马」先生——”方悦兮紧张地站起来张望四周,顾不得被郁尔安发现的风险,她双手拨开密集的草丛,试图找到一点有关「午马」的蛛丝马迹。
可是无论她怎么呼喊寻找,「午马」都像凭空蒸发一般,说不见就彻底不见了踪迹。
“「午马」先生!”方悦兮扯着已经沙哑的嗓子一路急呼,“「午马」先生,您别吓我,您一个人跑去哪儿——”
最后一个字音被她生生吞回了喉咙。
因为在她扭头巡视之际,后背处隐隐爬上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方悦兮遵循本能转过身子,一瞬间四肢彻底萎软,她一屁股跌坐地上,浑身再不剩半点力气。
高挑的树枝上悬挂着半边身子。
滴滴答答落着血滴。
血丝勾连着鲜红色内脏,堪堪停在残躯边缘摇摆未落,垂下一片殷红的倒影。
此人不是别人。
正是和她一起在沙漠遭遇郁尔安后失联的战斗系盟友。
在他正对自己的那张苍白面孔上,横排着四个深凹的血洞。
不大不小,将将贴合了「午马」的单只指虎。正是一拳砸捶在面部足以留下的痕迹。
“……”方悦兮小口小口地抽着冷气,悲意席卷她的胸腔,眼眶烫得惊人,但她连一滴眼泪都不敢掉下。
她要死了吗?
逃过了郁尔安,却没办法逃掉失控的「午马」先生?
……难道要后悔救了「午马」先生吗?
可是「午马」先生从未求助,分明都是她一厢情愿。
………她要死了吗?
隐约间听到嗒嗒的脚步。
“啊——倒霉——”一声叹息从不远处悠然飘来,方悦兮应声抬起双目。
然而视野不待清净,只见一鞭藤影从旁急掠,有人伸出手来猛地拎起她的后领。方悦兮只感到身体一瞬间滞空高荡,就在她脱离原位的刹那,如一座小山的黑影轰然压下。
精铁所制的指虎几乎在地面都锤下凹坑,意识到自己一击落空,对方抬起灰白的双目,“看”向了方悦兮及带走她的少年的方向。
藤蔓荡了回去,但方悦兮听到了须臾之间身后传来子弹上膛的声响。
她几乎是下意识闭上眼睛,由着少年托住她的腰肢,单腿在树上一蹬再度袭向「午马」。
「午马」毕竟缺了视力,反应远不如他们迅速,少年的靴尖在他脸上留下浅浅灰痕,紧接着反抱枪/支,头也不回地连开三枪。
这三发子弹先后穿过「午马」的脚踝、手掌和单边肩膀。
血液激溅,「午马」高大的身躯也一瞬矮了下去。
确认「午马」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方悦兮心中又微妙地松了一口气,她试探着扭头看向救命恩人:“谢谢你,我叫方悦兮,你是……”
“噢,你好啊方悦兮。”恩人把推上额头的眼镜压回鼻梁。
镜片早就碎了,透过空空的镜框,还能看见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