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稀薄的白烟从指缝间升起，黎雯右手紧紧按着发烫的铝箔纸，看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身后的原野。

“睡觉吧。”原野假装没看到她手里说的东西，说完匆匆绕回来房间。

这是个阴面朝向的潮湿的一居室，房顶的边角处已经被水渗的聚起一大滩阴潮，大块的墙皮被掀起了角，整个房间透着一股阴寒。

最近的状况已经不仅仅是门上被泼油漆那么简单了，要债的人数骤增，整日里聚集在黎雯和言雪东的那套房子附近，住是不能住了。

黎雯带着原野在旅馆里住了一周，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趁着要债者们松懈时，偷偷溜回来小区，上楼收拾了些日用品，随后在原野学校附近短租了一个顶楼一居室，两人暂时就住下了。

月光照进房间里，夜已经很深了，黎雯背对着原野，却一直没有睡着。

“诶。”

“……嗯？”

“你知道楼下那堆阿姨们都说我是吃人的鬼吗？

“嗯。”

“你知道我晚上都不回家，跟一帮糟糕的人喝一晚的酒又总是喝不醉吗？”

“嗯。”

“你知道我有毒/瘾吗？”

“嗯。”

“你知道我喜欢说谎吗？”

“嗯。”

“你也觉得我特恶心吧？”

对方停止了回应，一阵很短暂的沉默之后，身后响起了一些细碎的声音。

果然是这样。

黎雯闭上了眼睛，却忽然又猛地坐起身来，迅速地一把拍掉了原野手里的东西，扼住了他的手腕，不可置信地吼道：“你在干什么！”

掉落在地上的，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掺杂了无数杂质却依然显得纯白色的粉末。

长发从侧面落下来，黎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看面前的人，而他只是用着一如既往沉默的表情看着自己，眼里因为吸入了少量毒品而显出有些许茫然，原野有些眩晕地朝前倾了一下，头撑在黎雯的肩膀上，静静地说：

“我陪你。”

黎雯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恶心而肮脏的自己，配不上干净又赤诚的少年。

“没事的，我陪你。”原野有气无力地又重复了一遍。

黎雯用满是针孔泛着青的双臂慢慢地抱紧了他。

“卡。”

“这条不错，情绪都很到位，休息半小时咱们在准备清场拍下一场。”导演笑嘻嘻地喊了暂停，然后转身叫身边围着的工作人员们收拾东西准备清场。

宋祈南松开怀里的时停云，先一步下了床，看到还跪坐在床上的失神的时停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嘿，出戏了。”

时停云这才回过神来，拿着衣服往出走，一边走一边愁眉不展。

下一场戏是黎雯和原野的床/戏，所以按照惯例要清场，他没和女演员拍过亲密戏，心里多少有些别扭和不适应。

陈潜为了力求不穿帮和画面的真实感，连贯感，一律不准演员找替身。

时停云刚打开休息室的门，就看到靠在化妆桌上等他的傅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