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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莫要折煞卑职,造福一方百姓本就是为官者的责任,卑职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责罢了。”

寒暄一番后,府上管家来到花厅传膳,高忠遂领他们去往后花园,在那处还算雅致的地方用膳。

云时卿为官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这高忠是什么货色他一眼便识别出来了。

赵律白之所以要看他的账册,估摸着是察觉到这位县令大人不太利索,便顺手查了一查。

西北之地虽贫瘠,却是个捞油水的绝佳之地。

高忠的府邸建得中规中矩,屋内也无甚名贵的家具古董做装饰,就连招待淮南王这等皇室宗亲的膳食都略为粗糙,乍一看去,的确像个两袖清风的清流。

——当然,这些只是应付赵律白的做法。

人人皆知柳柒是个贤相,他所扶持的淮南王自然也是个仁厚亲民之人,愈是简朴,便愈得赵律白的信赖。

“寒舍简陋,没甚么好东西招待,还望海涵。”高忠一边歉疚地说着,一边亲自替几人斟满了酒,“卑职平素忙得很,鲜少得空饮酒,这黄酒还是拙荆酿造的,本是用来重阳节时孝敬岳丈,今日实在没好物拿出手,便只能借花献佛。”

云时卿嗅了嗅杯中酒,赞叹道:“浓醇香郁,尊夫人手艺不错啊。”

高忠汗颜道:“云大人过誉了。”

说罢举杯敬向赵律白,“王爷德才兼备,今奉圣意平定庆州之乱,卑职谨以薄酒一杯,恭祝王爷驱逐宵小,功成凯旋。”

赵律白含笑回敬:“承高大人吉言。”

饮罢,高忠又往杯中蓄满酒,分别敬了卫敛和云时卿。

云时卿皮笑肉不笑地与他打了几句太极,卫敛从始至终都板着脸,鲜少接话,有酒一口闷,有肉一口吃,从不浪费唇舌。

高忠在他那儿没讨到好脸色,便将目标对准了赵律白和云时卿,喝着喝着,忍不住叹道:“柳相之贤名,卑职早有耳闻,今日若柳相也在此处与卑职一同吃酒,此生无憾呐!”

赵律白听见“柳相”二字,顿时展颜一笑。

云时卿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

高忠喝得舌头打结,头脑已然发昏,却还是忍不住聒噪:“卑职还听说啊,柳相和云……嗝——和云大人有一腿,两个月前有人从京中带回几本禁书,里头所述,皆为柳相和云大人的风月事。县城里的书舍临摹着那册子里的内容刊印了一批话本,啧啧,转眼售罄!”

云时卿正想接话打打趣,却听赵律白用力掷下酒盏,沉声质问道:“既知是禁书,为何还要放任书舍刊印?”

老旧八仙桌不堪他的力道,顿时被酒盏掷出了一道痕迹。

高忠吓了一跳,瞬间清醒过来:“卑职……卑职……”

赵律白眼底噙着酒意,投来目光时,隐若有怒。

高忠自知说错了话,立刻跪在地上伏首请罪:“是卑职的疏忽,以至于柳相清誉受损,卑职罪该万死,还请王爷恕罪!”

云时卿忍不住说道:“明明是柳相亲口说他思慕我,怎成了他清誉受损?难道我的清誉就不重要了?”

赵律白缓缓抬眸,神色略有些复杂。

高忠无比痛恨自己吃了酒便开始口不择言,一瞬间惹恼了两个贵人,登时无措地抖着身子,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赵律白心情不佳,又吃下两杯黄酒方才说道:“高大人起身罢。”

一场精心谋划的洗尘宴,却因那位未能到场的丞相大人而落了兴致。

宴席散去时,赵律白已醉得不省人事了,高忠本打算命人收拾好客房供王爷歇脚,猛然想到若王爷在他府上出了什么闪失,恐怕脖子上的这颗脑袋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深思熟虑后,他歉然一笑:“王爷金尊玉贵,恐被寒舍污了身子,实难仔细招待,卑职只能将王爷送回衙门歇息,那儿敞亮,方便王爷下榻。”

伺候赵律白的小厮不耐地道:“快些去备车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