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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是来嘲笑我的?”

“不是。”

柳柒侧首看了他一眼:“那你来做什么?我今日蛊毒没有发作,暂时用不上你,请回罢。”

云时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朝这边走来。柳柒在书房未能得到发泄的情绪通通在此刻爆发,他握紧剪刀猛地向自己的腹部刺去,云时卿眼疾手快扣住他的手腕,厉声道:“你做什么,不要命了!”

柳柒微笑道:“韩御史说,我与这孽种生死与共,父生子生,父死子亡。我想验证一下韩御史的话是真是假,若这一刀下去他死我生,就足以证明韩御史的话不足信,若我们都死了,正好得解脱。”

云时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用力收紧了虎口。柳柒腕骨吃痛,剪刀倏然落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四目相交,两股怒意渐渐腾升。

“你这么想死?”云时卿沉声发问。

柳柒道:“我不想死,只是不愿让这个孩子活下来罢了。”

云时卿呼吸一紧,蓦然间,他握着柳柒的手腕将人拽至床前,控制住力道把他推倒在锦被里,旋即牵着那只微凉的手放在受了孕的腹部,双目染了怒色,格外地红:“你若不喜他,大不了生下之后再掐死,何必非要拿命去赌?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

柳柒不解地蹙眉:“此话何意?”

云时卿漠然道:“没什么意思。”

柳柒唇角轻扬,勾出一抹凉薄的笑:“你我的确在纳藏国成了亲拜了堂,甚至连洞房也入了,可那又怎样?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云大人真以为我会为你生儿育女?”

云时卿眯了眯眼,怔然道:“什么逢场作戏?”

柳柒笑意渐浓:“云大人亲口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云时卿思索片刻,瞳孔不自禁扩大。

柳柒无视掉他的反应,反握住他的手,用了几分力气按在平坦的腹部:“我是男子,本不会孕育,多亏昆山玉碎蛊赠予的福报,才让我体会到了怀胎的苦痛与折磨。一个逢场作戏得来的孽种,我凭什么要把他生下来?”

寝衣单薄,绸面柔滑,云时卿能清楚地感知到布料之下的那片肌肤的温度。

胎儿不过两月余,尚不足显怀,即使如此亲密地靠近,也难以触到半点隆起的弧度。

可是触不到不意味着没有。

两道身影紧密不分,连彼此的呼吸融在一处了,云时卿下颌微动,眸光渐渐变得晦暗。

几息后,他撑着手臂从柳柒身上起来,掌心里还残存着对方的余温。

屋内再次陷入沉寂,柳柒平躺在床,双目凝向虚空,全然无神。

更漏缓缓流逝,直到三更的梆子敲响,紧闭的窗叶适才被人打开。

一阵窸窣的动静后,云时卿潜入夜色消失不见。

次日休沐,不必早起上朝。柳柒昨天夜里未能好眠,晨间起床时略有些憔悴,洗漱后正欲用早膳时,前厅忽然响起了一阵吵嚷声。

不多时,陈小果脚下生风般冲进后院,还没来得及迈上石阶便扬起拂尘高声叫嚷道:“柳相柳相,贫道回来啦!”

当初陈小果随柳柒从蜀地来到了京城,因其道心不稳,初入京就被红尘迷了眼,小道士一怒之下前往五岳观修行,誓要断绝尘念方可下山。

柳柒微微一笑:“道长这么快就摒除尘念下山了?”

陈小果在桌前坐定,用眼神示意柳逢再添一副碗筷,旋即应道:“贫道道心坚定,只需在山中打打坐就能除却凡心,倒是柳相你——止一月不见,怎这般憔悴了?”

柳柒面色不改,却没接他的话。柳逢轻咳一声,说道:“陈道长快些用膳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