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漓也是后来才知,原来是杨家之前看中了苗家在京郊上好的几亩水田,但是给的价格没有达到苗家心理预期。价格没有谈拢,苗家便打算将田地另卖给他人,杨家却认为苗家人坐地起价,拒不归还。
苗家人也是硬茬子,当即威胁承恩公府,若是杨家执意要强买强卖,就要上京击登闻鼓鸣冤。
承恩公也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到御前,便让杨恽去跟苗家商谈此事。
而今日苗家人在杯中所下的也并非什么毒药,是一种无色无味可以扰乱人心神让人致幻的药物,只是想要在谈判当中得以拿到更多利益,并没有想要害了杨恽性命。
杨恽虽然在外人看来是个端庄稳重的上进青年形象,但他作为承恩公府世子,这些年来在宫中府中浸润多年,耳濡目染,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听到御医判断出那药物作用之后,当场便命下人断了苗家下药之人的三根手指。
那几人也是欺软怕硬惯了的,在这京师重地,天子脚下,自然不敢对太后的侄儿杨恽如何,但却在临行前恨恨瞪了姜漓一眼,撂下了类似“你给我等着的”的几句狠话。
杨恽送姜漓回去,见她只身一人住在客栈,当即起了心思,道是自己前些日子刚刚在春丰巷新买置办了一栋宅子,尚未住人,可以让她暂时过去小住一段时日,不让这些狂徒打扰了她,危及她和家人的安全。
两人非亲非故,又是第一次见面,姜漓自然不愿。
可杨恽道,不管怎么说你今日都多亏你帮了我,此时又因我被苗家之人狠语威胁,不然你告诉我家中住址,我派了亲信过去保护你。
那几个人也看着有几分亡命之徒的样子,姜漓心中多少有一些不安。
而她几乎能够想象到,万一兄嫂知道这件事情后,会如何呼天喊地忙不迭的跟她划清界限,甚至会狮子大开口去找杨家要好处。
她虽然过来京中时日不长,也知道太后的娘家承恩公府是惹不起的人家,没准会给一家人都招来祸患。而客栈里人来人往,情况复杂,要让杨恽和下属时时护卫在自己身边也不妥当,最终便也答应了暂且去往杨家宅院小住之事。
她看杨恽说得稀松平常,原以为只是一座四合院小宅子,等跟着杨恽去到之后才知道是这样的庭院。
说到这里,唐瑛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姜娘子后来也曾说过,她是一向有些冲动的性子,小时候也没少因为这事挨骂,当时看到有人下药欲行不轨之事后头脑一热冲过去。后来想起还在家中等着的小女儿,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
初微不自觉的紧张攥住衣角:“那后来呢?”
后来么?
唐瑛重复了这句话语之后,缓缓说了后续的经过。
后来杨恽经常过来宅院中小坐,两人也渐渐熟悉了起来。
姜漓虽然也觉得这样孤男寡女总在一处不妥,但这毕竟是杨恽的宅子,她不好把人赶出去,且她心中隐隐还有一种期盼,
觉得自己好歹算是救过了他一次,杨家在京中这样有权有势,没准能够帮着初微找一个好一些的闺学,便也忍了下来。
再到后来,杨恽看中了她,但也知道自己近来在议亲,家里人是不可能同意他娶这样一个女子,便提出来让她先当外室,等新妻子入门之后徐徐图之。
姜漓自然不允,几次出逃之后统统失败,换来的是杨恽越看越紧,最后窗门都钉死了,困在房中。
杨恽总在外头留宿,承恩公夫妇也有所耳闻,那日杨夫人受了承恩公指令,专程过来了春丰巷这边的宅子,看看儿子究竟在外面搞什么名堂。
姜漓也知道承恩公府这样要脸面的人家,定然不会允许正在议亲的世子和已婚妇人在外面不清不楚,听说承恩公夫人到来,自认是自己脱困唯一的机会,见面后便行了大礼,苦苦哀求杨夫人能放她一条生路,她只要离了这里便立时回到泉州不再进京,也绝不会同杨家世子再有什么瓜葛。
唐瑛想起那日承恩公夫人看向姜漓的眼神,根本就不像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像是在看儿子喜欢的什么物件或者小猫小狗一样。
在杨恽不虞的目光当中,承恩公夫人淡淡道:“你既然心里喜欢,舍不得就这样撂开手,那就把她安置在外头养着便是,横竖不费几个银钱。只是一样,和英国公府的婚约照旧,不能耽搁了议亲。”
姜漓的心一寸一寸的灰了下去。
她之前还曾经有想过要求到承恩公府的念头,毕竟杨恽在京中名声极好,都说他最是孝顺知礼守规矩,若是长辈出面没准可以制止他的这些荒唐举动。
承恩公夫人是代表承恩公过来的,她的想法想来便是承恩公杨硕的意思,姜漓也是此时才真正意识到,就算是她有幸逃出去求到承恩公府上也没用,眼下能做的只有自救。
“可她拿什么自救?”唐瑛说到这里眼圈也开始变红,“杨世子将房内门窗全部钉死了,剪子刀子等有利刃的器具一律收了起来,我每日进屋之时针灸一类的器具都是不准带的,还要被侍女搜身,姜娘子就连寻死都不能,更别说自救了。”
“世子跟不喜欢的人议亲,原就心绪烦闷,而这头姜娘子则一直不肯顺从,没一日给过他好脸色,杨世子虽不肯放人,但两人的争吵次数越来越多。按理说世子应该在这里是占上风的,但后来言语之间实则是姜娘子占了上风,只用一句话就能让他暴跳如雷,又能拿一句话将他安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