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日之后,那天有意向出让铺子的阮掌柜找到了初微。
“夫人那日是不是留意过庆丰街上那间铺子?”
初微看着来人只觉得奇怪:“我记得那日也未曾给掌柜留过什么住址,您又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那日看是陆大人陪着您。”阮掌柜道,“所以知道是府上的夫人。”
这么听来倒也说得通,初微点头道:“阮掌柜坐下说话。”
阮掌柜深深地叹了口气,落座之后就跟初微诉起了苦。
也是他运气好,当年祖上积德,太爷爷那辈儿行商赚了些钱,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得以购置了这间铺子。
只是他和父亲都不是做生意的人,从前经营成衣铺、餐饮铺再到后来酱油调味料铺子……通通都失败了,还差点把留给儿子娶亲的银钱都赔进去。
这几年京城的生意并不好做,他也想过要将铺子整租出去,跟人谈的租金都不满意,索性就想把这间铺子出让出去。
初微对阮掌柜的遭遇表示了同情但无能为力。
“我也知道你们不容易,可我现在手里实在没那些余钱,我帮不上你什么了。”
阮掌柜却坚持道:“我可以给夫人再便宜一些。”
“你这边最多能便宜个一千两千的,那也还要一万两银子,我现在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银钱来。”
“我明白夫人的意思。”阮掌柜道,“我也不妨跟您说实话,其实我们这铺子也就位置还好,但店面不大,也只有一层……这几日出让告示贴出去后一直无人问津,我便跟家中长辈商量了一下,只要五千两卖给夫人便好。”
初微记得她之前在青州府买书肆还五千多两呢,这铺子虽然小了一些,但毕竟是京城的铺子,怎么可能只要五千两便能出手?
初微蹙眉道:“怎么才几日的功夫就便宜了将近一半?”
“实在是这年头生意难做,家里又急需用钱。”阮掌柜道,“要不然我也不会这样冒昧的来打扰夫人了。”
初微还是有些疑虑:“你该不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被仇家追杀拿钱跑路之类的。
“没有没有。”阮掌柜连连摆手道,“没有的事,就是诚心想要把铺子卖给夫人。”
初微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求陆大人的?”
阮掌柜继续摆手道:“我又不认识陆大人,怎么会有事情要求他?”
初微:……
刚才这人还说是因为看到了那日她在陆今安身旁,所以才认出了她是陆夫人,可这会儿又说自己从不认识陆今安。
初微突然很为京城人民的精神状态感到担忧。
阮掌柜见初微对于自己开出的价格不为所动,越发急切起来:“实不相瞒,贴了出让告示这些日子以来,诚心想买的也只有夫人一个,这个价格您还不出手,可真是把我往绝路上逼了,要不我再给您降两千……您看
成吗?”
“别别别……”初微出声阻止。
降价五千已经很亏心了,再降两千她拿了成什么了?
初微感觉这位阮掌柜和之前想要出让书坊份额的孟掌柜状态多少有点像,都是急切出手狠压价格。
她买下无忧书坊后也没出什么问题,出版事业蒸蒸日上,便只当是自己运气实在是好,白白捡了便宜。
“既是你诚心出手,那我买了便是,等过几日把钱凑好便去寻你。”
事情终于得到了解决,阮掌柜恨不能跪下来给初微磕个头:“多谢夫人垂怜。”
等离开陆府大门后,阮掌柜才发现自己后背已被汗水湿透。
就在昨日,陆大人身边的随侍找到了他,垫了六千两银子,让他想法子将铺子五千两卖给夫人。
阮掌柜估摸着陆大人是那日看夫人对铺子有意向,想要送她却又不打算直接送,便用了这样一个法子将铺子送了出去。
不得不说,这些有钱人玩的真花。
偏生夫人又是个谨慎认真的性格,任他如何表演都不为所动,当真是累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