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伍拾壹(1 / 2)

这话一出,不止钟隐月,连一旁被魔尊强制定在原地的沈怅雪都怔了。

他声音犹豫:“前代乾曜?……何成荫师祖吗?”

“正是。”魔尊看向他,“你看起来知道啊。”

“知道一些。”沈怅雪说。

钟隐月回头,见他还在保持着一手握着剑鞘,一手被迫悬停在剑柄上,两腿也定在原地,完全动弹不得的一副样子,便对魔尊道:“你能把他先撒开再说话吗?”

“?”魔尊瞅了一眼沈怅雪,“这姿势也不会难受啊。”

“被定着哪儿有不难受的。”钟隐月说,“你既然无意伤我,他也不会动手的。他不是乾曜山的,跟那些看见你必须拔剑动手的不一样,他怕你动我而已。你放了他吧,他不拔剑。”

魔尊往沈怅雪那边瞧了两眼。或许是他也看出沈怅雪确实没有敌意,就很听话地挥了挥手,那些禁锢沈怅雪的玄光立刻消散了。

沈怅雪的确没有拔剑。

被松开后,他直起身。虽是没有拔剑,可还是眼神警觉地盯着魔尊。

他神色半信半疑的,一瞧就是对魔尊朝钟隐月表达出的同盟之意持怀疑态度。

钟隐月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沈怅雪把两手负在身后,乖乖地应着召唤走过去,站到了钟隐月身后。

钟隐月问他:“你知道何长老?”

“知道一点。”

沈怅雪应声低头望他,眼睛里立时只剩下一片乖顺。

他还微微弓下身去,低眉顺眼地乖乖答道:“何师祖是乾曜长老的师尊,也是前代的乾曜宫主。三百多年前,他羽化登仙了,据说临闭关前还在挂心长老的事,闭关前晚还把长老叫去宫中,彻夜长谈了一天一夜。次日出宫后,他便在乾曜宫中与现在的长老行了继位礼,而后闭关而去,出关后便登仙去了。”

“再多的……就无人得知了。”

钟隐月沉思片刻,看向魔尊:“你又知道什么?”

“知道很多。”魔尊笑道,“我看你跟他很不对付,也听说前月你们山门出的事了。你不是个傻子,一定想过——为什么,他耿明机不会生心魔?”

这倒确实。

被魔尊说中心思,钟隐月也不急,坦然点点头:“的确。不过,心魔此物极为主观,唯有在自己入了歪门邪道,产生自己认为万万不可的邪念,矛盾挣扎间方会出现——换句话说,便是在正邪两道交界间犹疑之时,才会生心魔。他若是觉得自己所行之事天经地义,不生心魔也未必不可能。”

“不错。心魔里头毕竟带了个‘魔’字,所以都是把人往黑的那条道上推。虽说生心魔要看自己是否犹疑,不过就算是心中认定此事不恶,不会犹疑,一次两次倒是不会生魔。可若是邪事做得过多,同样会在日后生出心魔来。”

“毕竟可是做了坏事呢,怎么可能就算作恶无数,却还依然能做两袖清风的正派君子?”

魔尊吸了口烟,仰头朝天,将口中的烟轻呼了出来。

“你知道吗?”魔尊低头看他,笑问道,“他为什么背地里做着那般畜生不如的事,却还能在这山上做长老。”

钟隐月立刻想到魔尊方才的话:“跟那把钩月剑有关系不成?”

“正是。”魔尊说,“前代乾曜宫主,也就是何成荫。他当年非常看好耿明机,也知道他有多恨当年那只狐狸。所以自打耿明机入道修行以来,怕他因着仇恨走火入魔,何成荫就一直为他做净心之法。”

“可师父能护弟子一时,又不能护一世。后来,何成荫帮他镇了许多年心魔,开导了他许多年,也到了自己该登仙的日子。”

“飞升大劫要来,他不能再耽误,可又放不下耿明机。毕竟是做师尊的,他知道,没有自己为他净心,耿明机很快就会……堕魔。”

魔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人太善良就是蠢了,何成荫便是蠢到家了。临行之前,他竟把自己的一缕魂灵剥出来,传进了钩月剑里。”

钟隐月瞪大了眼:“什么!?”

“我说,他把这缕仙的魂灵藏在剑中,还在剑身上刻下隐咒文,就这么让这一缕残魂一直暗中帮着耿明机净心。”

魔尊难得地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何成荫可能想的是,过上几l十年,耿明机的仇恨就会随着年岁渐渐泯灭吧——谁知道他那个厚脸皮的,仗着自己有个蠢出生天去的师尊会不带脑子地宠他,日日年年变本加厉,心中歹念越发多了,如今连钩月剑都撑不住了。”

钟隐月猛然想起:“那你那日说他‘仙不仙魔不魔的’……”

“他保持着的那一身仙气,全靠的是何成荫的咒法。他这些年行恶太多,魂灵和咒法就算能为他净心,也是有极限的。两边都已经被他磋磨得要不行了,我昨日只是给它们来了个痛快罢了。我不下手,它们也最多只能再撑三五年。”

所以原书里,它还是能和乾曜迎战的吗。

原剧情的时间线还没过三五年。

也就是说……如果那书里的剧情继续下去,在沈怅雪死后不久,钩月剑就也会自毁?

钩月剑自毁,那时的主角才会发觉乾曜长老就是个畜生,沈怅雪是为他白白送死的……后面的剧情,就是当时评论区里猜测的那些,主角终于清醒了?

思及至此,钟隐月问:“若是魂灵与咒文到了极限,钩月剑和里面的魂灵会如何?自毁吗?”

“剑会自毁,魂灵会散于天地间。”魔尊说,“人有七魂六魄,何成荫是生生将自己一魂活剥出来给了他的,那一魂已经回不到他体内了。”

“不过经昨日一战,他这一魂已经折在我手中了。虽说回不去了,但被毁了还是能感觉到的。更别说是毁在我手上的魔气里——你们这些仙人,什么东西伤在魔气手里,都要比平常的伤痛上好些,他肯定难受极了,这会儿估计在天上吐血呢吧。”

魔尊笑意吟吟,“你也不用担心,他下不来的,天上的神仙不

能干预凡间的事。再说傅应微也在上面(),他更找不到你头上了。”

钟隐月哈哈干笑:“谢谢你啊。”

“不客气。”魔尊说。

沈怅雪问道:“那既然?()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钩月剑已在尊主手中毁坏,乾曜长老日后会如何?”

魔尊瞥了他一眼。

沈怅雪站在钟隐月身后,问这话时神色平静,好似心中丝毫没有什么感想,跟问门外人的事一般。

魔尊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好几l眼,笑了声:“你是沈怅雪?”

沈怅雪讶异他怎么突然这般准确无误地说出自己的名字,低了低头:“正是。”

“我昨日听过你。”魔尊两手抱臂,右手将烟枪在手里打圈转着玩,笑意不善道,“听说,你昨日还是乾曜宫首席大弟子呢。天决门的首席弟子,更别提还是乾曜山的首席弟子,这种情况下没了护佑的咒法会如何,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沈怅雪不吭声了,脸色难看了几l分。

“他也只是想跟你确认一下罢了,莫要凶他。”钟隐月说,“你为何特地来告诉我这些?”

“嗯……”

他这话一出,魔尊还真就思索起来,手上转着的烟枪也停下来了。

他歪歪脑袋,看看天上,片刻后说,“好玩?”

“……”

钟隐月一脸无语。

他这个表情,魔尊无可奈何地一摊手:“我又不是上玄,做事非得讲些道理干什么。我要是那么一板一眼顺着规矩来,才不会是魔尊。”

“……还挺有道理。”

“对吧。”魔尊笑笑,“我告诉你这些,有一方面也是想表现一下我的诚心。你跟我有联系,不会是坏事。好好考量一下我吧,日后你们天决门就要出大事了。”

“比如乾曜长老堕魔?”

“他堕魔?”魔尊冷笑一声,笑中满是嘲讽之意,“才不是这种芝麻大点的屁事儿。”

这话颇有深意。

钟隐月心中惊异,魔尊所指的竟然不是这件事。

他看起来不像在说谎。那按照他的意思来说……跟他所暗示的事情比起来,耿明机有可能将要堕魔这么个不可小觑的事情,竟然十分渺小,不值一提。

钟隐月张嘴正欲再问,魔尊腰上挂着的东西突然发出光芒,又一旋,直接从他腰上自说自话地解开,飘向空中,浮到了魔尊脸前。

“糟了。”

魔尊脸上的风流笑意立即消失了。

他叹着气,将悬浮起来的玉镜抓起来,塞回到腰上:“好了,今日我就同你说这么多。我方才说的同盟之事,你此后好生想一想。日后再相见,你若有意,便同我说。”

说罢,魔尊原地化作一阵黑气,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