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叁拾伍(1 / 2)

面对座上众人惊骇的目光,乾曜不慌不忙。

他面色未变,还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

耿明机将双手负在身后,回过身来,面上是轻松至极、丝毫不以意,甚至高高在上的宽厚笑容:“玉鸾师弟此话说的,像是我早知道那狐妖是什么容貌,是我亲手将她折磨至此,才能毫不犹豫地否认一般。”

钟隐月一挑眉毛,并不出言反驳或认同。

“莫说这山门,就算是放到天下,谁人不知我最厌恶这些妖物?”耿明机嗤笑道,“就算不看容貌,我也不会认识任何一个狐妖。倒是师弟,怎么突然多了个师姑出来?我明记得这青隐灵主早已随着玉鸾老封仙了,难不成是师弟害怕什么,才求爷爷告奶奶地祠堂跪拜,将她求下来了?”

他话里有话。

钟隐月冷笑了声,并不进他的套:“就算厌恶妖物,师兄也少与妖物打交道吧?”

乾曜眉一皱。

“你胡说什么!”云序说,“乾曜师兄这等人物——”

“不。”灵泽打断他,“玉鸾师弟说得错。诸位可别忘了,我等宗门老,就算离开凡世修道求仙,却也须得心怀苍生。虽然如今魔妖鬼三路旁门左道已安定下来,可仍是有心怀恶念的妖魔鬼怪时不时地出现,在凡间作恶。”

“诸位应着百姓苦求,下山除妖卫道之事,可是不少。”灵泽说,“乾曜师兄确实少与妖物打交道。”

“可就算如此,那妖物也都死于师兄剑下了!这狐妖怎会与师兄卫道之事有关系!”

“云序说得不错。”耿明机冷眼盯着钟隐月,“那些妖物都已死于我的剑下,与此事有何关系?师弟是觉得,我故意留了活口,将他们带回乾曜山折磨?”

“若行此事,我如何还能站在这里?早已因着这些邪念而生的心魔而堕魔了!”

他说的错。

钟隐月始终对这点想不通。别说私藏妖物动用私刑了,光是不把沈怅雪当弟子,来回反复折磨此事都已足够他生出心魔,万万不能还在此处站着。

但今天这事,钟隐月知道定是他折磨的那只狐妖。

在那狐妖放下来时,钟隐月看见了——虽不明显,但他在狐妖身上看到了几处怪异的鞭打伤痕,伤痕周围有些灼烧留下般的纹印。

他立刻就知道,这就是耿明机的杰作了。

这能留下纹印的鞭子是耿明机手里的法宝,鞭打过后,会在伤口边的皮肉上留下奇怪的纹印。

此事天决门内的人都然不知,他们都只知道耿明机手中有一仙鞭法宝。耿明机是剑修,此法宝也只有门中弟子犯了重错时才会拿出来。

至于钟隐月什么知道,因那怪异的鞭痕,沈怅雪背上条条都是。

他亲眼见过,自然知道。

可耿明机似乎完不惧,都已到了上玄山宫,态度还如此自信满满。

他是笃定人查得出他与那狐妖有关系了?

给自己留了后手不成?

正思索着,外有人一路小跑进来,在诸老的座前停了下来。

来人是上玄山的弟子。

他朝座上行礼:“见过诸位老,上玄师尊。”

上玄掌门一挥手,让他直入正题:“说,什么事。”

“师尊,那狐妖乃是乾曜老两年前下山时本应除掉的狐妖。”

“她身上的伤……皆是乾曜老。”

此言一出,满座震惊。

乾曜老脸上的自信满满立即天崩地裂,眼睛瞪得几乎要蹦出来。

他的平静面容在这一刻部坍塌了,五官扭曲如厉鬼。

他大吼:“你瞎说什么话!!”

那弟子砰地跪下,两手拱在身前,低着不敢抬。

他同样提高声音:“此事属实!事关老威名,若非心中确信,弟子又怎敢胡说!”

“弟子们谨遵师之言,本想将那狐妖下葬在后山,她立碑送她轮回,又想着她姿态凄惨,于心不忍,想还原她的容貌再葬。可不论如何,弟子们对她用的法术都不起作用!”

“而后,这狐妖突然挣扎起来,还在呻.吟喘息!弟子们这才现,这狐妖竟然未死!”

“弟子方才说,皆是狐妖的临终遗言!”

“若有半句虚言,叫弟子天打雷劈,修皆废!”

他说完,身子往前一扑,伏在地上,脑袋也重重磕在地面上。

满座良久无言。

虽说想到那狐妖还有一口气,但钟隐月早已料想到这狐妖说的可能了。

他面上演着震惊,佯作无措地望向座上众人。除了掌门,有人老都瞪大了双眼,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云序老死捏着手两边的椅子扶手,眼睛瞪得像铜铃。他嘴唇哆嗦了半天,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了。

掌门大约是活得久,见过多世面,也已料到耿明机当真虐生了,瞧着并未有多震惊,只是眉目阴沉,眼中尽是失望。

耿明机呆呆立在原地,他终于再也自信不下了,那张扭曲的脸上出现了铺天盖地的恐惧。

钟隐月看向沈怅雪。

沈怅雪亦然一脸震惊,难以置信地望着耿明机,眸中同样有几分恐惧,看耿明机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饶是同样在乾曜宫受着罪的灵物,以沈怅雪那温润纯良的秉,也是有想过耿明机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吧。

钟隐月对他心生可怜。

上玄掌门说:“好孩子,抬起来。”

跪在地上的弟子身形微僵。他地上缓缓抬起来,目光恐惧又不失坚定地望向上位。

然说出耿明机的罪行,又怎会不怕。

“莫要害怕,师在这里。”掌门安抚道,“你把那狐妖临终前说的有遗言,都清清楚楚地说一遍罢。”

“是。”弟子颤声说,“这狐妖说……她,她是乾曜老两年前,在一村庄中斩获的狐妖。”

她说,乾曜老并未杀死她。老留了她一口气,将她带回乾曜山中,锁了将近两年。老将她折磨得面目非,就因着……因着……”

“住嘴!!”

耿明机怒极,大吼起来。

弟子浑身一震,低下闭上眼,用尽身力气,大声道:“就因着老欲对过仇人泄愤!”

“你!”

“那狐妖还说,这两年间几度濒死,都是老故意留着她的命,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弟子说道,“师尊!那狐妖如今已身死!虽不知是何人在乾曜宫做了此事,可老虐生乃是事实!”

“闭嘴!”

“师尊!请师尊明鉴!”

“我叫你闭嘴!!”

那弟子又一次重重以叩地,耿明机气得双目猩红,咬牙切齿。

他又朝在一旁懵了的沈怅雪吼:“你是个死人吗!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都将我说成这般了,你就在那儿杵着不动!?你背上的剑是个摆设不成!?”

耿明机朝他怒气冲冲地走了过,伸手就要拽他。

“住手!”

掌门怒拍书案,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