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那条小白蛇一直在桌上滑来滑去，灰黑的尾巴尖在将军的光屏上戳戳弄弄，捣乱似地划动，把打开的文件窗一个个关掉。
而将军只是单手捧着它，指着它的小鼻尖温柔地训斥。
将军笑得如此宠溺，虽是指责，听起来也像是纵容。
后来小白蛇玩累了，爬进小篮子里睡觉，将军就把篮子抱到腿上，还要求他降低说话的音量。
这是小黑都没有过的待遇。
郁浩不禁为消失的小黑默哀。
晚餐后，他坐着将军派的私车离去。
() 透过后视窗，那座神秘而壮观的星际古堡逐渐变小。天穹处，夜空明亮，仿佛所有的月光都倾在那海崖处，深色的建筑明如白昼，几排窗户亮起暖光，灯火通透。()
他忽然想起，再过几天，就是将军的婚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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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浩开始期待，这座庄园白天的景象。
七月已至，南星的气候虽热，但阳光并不毒辣。几日大雨后，迎来一个太阳高照的凉爽日子，几架飞行器低空飞过，停落在温西尔庄园里。
这是婚礼的日子。
洛柒正在庄园的二楼更衣。他穿上白色的定制礼服，收束出腰肢，领口和手腕处有繁复的花纹，几串闪烁的白珍珠挂在胸前，镂空的白纱从头顶洒下。
这是专为男性Omega设计的婚服，他挽起长发，银色的发尾随着面纱流动到腰下，膝盖以下，是雪白的长靴。
“先生，可以出去了。”
他推开门，安杦就在廊边等候，祂穿着黑色礼服，只是领口和袖口是简洁的设计。祂皮靴转过一些角度，朝这边侧身，高大的身姿在地上拉出长影。
洛柒走到祂跟前，撩开面前的纱，对上一张恍神的脸。
“怎么了？”他抬手在祂眼前晃晃，“怎么傻了？”
祂狭长的眼眶微动，圆润的金瞳在一瞬间眨成竖状。
“没什么，”祂撩开那层薄纱，“洛柒。”
“嗯？”
“谢谢。”
“谢什么？”
“我很幸运。”
祂没再解释，只是低头吻上他的唇，感受他炙热的呼吸，和樱桃味的发香。
分开时，祂眼尾染上了湿度，洛柒仰头勾住祂的肩，在他的眉心啄了一下。
“傻子。”
洛柒牵着他的爱人，走过铺满四瓣小花的二楼走廊。
伴郎和伴娘等在楼下，主持人维持着秩序，洛骅云正站在角落，和卢彦低声交谈。
“小柒马上下来了。”
“嗯。”洛骅云沉着脸应了声。
“我说，这可是你宝贝儿子的婚礼，”卢彦好声劝道，“这不是战前大会，你应该笑一下。”
洛骅云的表情过于严肃，像是马上要上台讲话，给一群指挥官下令。
“嗯，我知道。”他点头，但绷着的脸并没有放松。
洛柒挽着安杦顺着楼梯转下，踏入一楼的阶梯时，拱顶的日光透过玻璃，打在两人的身上，雾蒙蒙地环出光圈。
所有人都噤了声，连主持人都忘了上前。
“骅云，”卢彦笑道，“小柒他，又要上新闻喽。”
洛骅云远远地看着他的儿子。
洛柒遗传了他母亲的美貌，桃花大眼，透蓝的瞳孔，一身纯白，如降临人间的天使。
他一直在笑。
如融化的雪湖，洛柒再也不似那般冰冷，脸上幸福的粉晕，和他母亲结婚的那天一样。
“父亲，”恍惚中，洛柒不知
() 何时走到他跟前，“你竟然来了。”
洛柒本以为洛骅云来不了。这两天，北星有新的流寇出没，军令在身，父亲之前给他发来过消息，说有可能抽不开身。
“嗯。”洛骅云应了一声，感觉到卢彦的手肘往他背上撞了一下，他又清了清嗓子。
“咳，你是我儿子，我怎么不来。”
他话音刚落，儿子突然抱了抱他的肩。
“谢谢爸爸，”洛柒说，“你在，我很开心。”
洛骅云笔直的背一僵，愣站了片刻，回过神时，儿子已经被那个“强行入门的女婿”牵走了。
厚重的雕花门前，铺了一道白色的毯子，推开门，他们走向婚礼舞台，进行早已有过的宣誓。
洛柒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沉默微笑的方西，一脸菜色的薛英，小跑而来的洛小宇，还有欢呼的洛星舰舰员们，和一些他不太认识的贵族脸孔。
还有郁浩抱着的小蛇篮子。
他等在地毯的拐角处，矜矜业业地站着军姿，执行他的任务——把围观小蛇的人驱开。
“小黑，”洛柒捏捏安杦的手，“带小白一起吧。”
安杦抬头一看，他们的宝宝正躲在篮子里，旁边一圈蠢蠢欲动的两脚兽，它探出两只小眼，可怜巴巴地望来。
好孤单一蛇。
“你不怕了？”祂压低音量，保证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不是说，这里有好几个S级精神力的人类？”
原本的安排，是让小白到地下的蛇洞去玩，后来洛柒经不住它恳求，决定让它上来，但只能在台下看着。
而现在......他刚出门，就对上了那双哭唧唧的眼。
像是被抛弃了似的。
“那你，可以搞定吗？”洛柒扒着祂的肩问，“不要让任何人怀疑它，不要让它的能力被发现。”
“可以，”祂薄唇微勾，“我说过我可以。”
“你只需要信我。”
他们捧起那个小篮子。几只仿真小鸟飞来，扑扇翅膀停在半空，爪子上绑着的微型摄影机将这一刻记录。
洛上将捧着一只装着小白蛇的篮子，和他的未婚夫走上了台。
这是他们的殿堂，罩在洁白的花簇下，主持人讲完话，地上升起一小块石台，牧师奉上两盒戒指。
洛柒将小篮子放上台面，小白撑起脖子，兴奋地喊着。
[么么！]
“嘘。”洛柒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那小脑袋又缩了回去。
人群安静下来，他们说完誓词，牧师宣布交换戒指，安杦将一枚新铸的骨戒戴上到他的无名指上，一缕姹红的光芒闪过。
“这是......”洛柒睁大双眼。
这不是他们之前定制的钻戒。
“这是我为你新制的契约，”安杦说，“戴上他，你生生世世都属于我。”
祂抬眸时，瞳孔里闪过一丝暗红，很快就隐匿在眼底。
“安先生，”洛柒轻笑一声，“你是真的要我的灵魂？”
一世不够，还要生生世世，无休无止。
“可以么？”
“不会太早了么？”他犹豫道，“这一世......我们才刚开始。”
说得那么绝对。
什么永远，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不会，一点也不早，”安杦揽他入怀，“我很清楚。”
“可以么？”祂又问。
藤条编织的小篮子里，小白也探头望来。
两条蛇都等着他的回答。
“我有选择么？”洛柒依上祂的肩，嗅到葡萄与四瓣花的清香。
是祂们的味道。
“没有。”安杦吻着他笑。
这日，庄园的上方，再次升起一道红色的光束，蜿蜒入云端，转瞬即逝。
白丝落地，洛柒撩下面纱，与祂拥吻。
欢呼与祝福中，他抱起小篮子，与祂们走下殿堂。
这一世，还有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