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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漫长却不静谧,黑暗被驱散,光明顺着远处漫上玻璃窗,弗洛夏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将散乱的发丝拨到耳后,黎明褪去最后一层遮挡,缓慢而坚定地宣誓主权,直到光漫过指尖,她才安静地闭上眼睛。

我站在路旁的水坑边,脚边肆意摇曳的野花经受来自凯泽诺季风的洗礼,它的根茎越过泥土延伸到公路,车辙印仿佛是赞美勇者的勋章,均匀地刻印在它的躯干上。

我揉了揉手腕,将杂货店里的明星产品——整整三罐店主夫人自制罗勒青番茄酱从左手换到右手,顺手扯下耳机线团成一团塞到卫衣深不见底的口袋里。

“日安,小公主。”当我第二十一次重复检讨自己不该意志不坚定,轻易被店主热情的推销蛊惑,而不得不一手捧着花,一手挂着将近二十磅的袋子走走停停,甚至对着路边不规则的水坑发起了呆,这直接导致了我一转头就看见了坐在车里的安德廖沙。

不仅仅是激动,担忧,困惑甚至喜悦,身体被丰富多样的情绪困住,声带却下意识启动运转。“早上好···安德···”

海浪一往无前汹涌的浪潮里,托起理智分裂成毛细血管的碎片,冲向堤防,白浪翻滚尝试冲破堤岸束缚,我呆呆地看向安德廖沙,他笑得熟悉又温柔。

我压抑的气息从唇边溢散,酸涩占领鼻尖高地,我才意识是安德,我抽抽鼻子,“安德,安德····”我有些语无伦次地叫出他的名字,喜悦是一只漏气的红色大气球,气体爆发式地逃逸,接着迅速消散。

某种被忽视的缺陷造成漫长时光里无数次的忍耐,这种不算好习惯的习惯,让我在上车后三分钟内完全平静下来。

车子正在驶离维尔利斯特,色彩斑斓的小镇飞快略过,停留在视网膜上流动的色彩自由得好像可以飞起来。

“我们去哪里?”我从身后绚烂的色彩中回头,提出了关键问题。

安德廖沙停顿一下,平静地说,

“圣奥茨特。”

车窗外,绿色像是溺水的青苔,随着铅灰色的石块缓缓沉降,稀释,越来越多蓝色占领视野,成为具有压倒性力量的存在。高大的冷杉占据公路两盘所有土壤,广阔没有尽头的锥形树梢傲然耸立,驻守在浩瀚未知的冰川之外。

我应该感到寒冷,因为车子正飞速驶向似乎永不消融的北境。

“这是安排好的行程吗?”我在脑海中挖掘有关这次出行的所有信息,出于对我那令人堪忧的记忆力的不自信,我不得不多考虑了一会,最后我得出了结论——除非我失忆了,不然我确实不曾知晓。

我之所以会这么困惑,是因为金布罗女士的第一节 礼仪课让我明白了ProgrediorTempus这种古老的社交礼仪。会见,拜访,回访,聚会等等实质上是双方的约定行为,邀请者需要给予对方充足考虑和准备时间后,发出邀请,如同发出一种礼仪性很强的知情书一样,不仅要力求合乎礼貌,取得被邀请者的回应,而且还必须使之符合双方各自的身份,以及双方之间关系的现状。被邀请者则要经过考虑,及早地作出合乎自身利益与意愿的反应。

在这项规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