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老师陪林柏楠一起等。
期间,为了松解林柏楠紧绷的神经,小马老师努力地找她觉得十岁小男孩会喜欢的话题,林柏楠则心不在焉地回应。
直到天空拉起了星幕,校门口,安保室内的光源不再是保安叔叔的打火机和亮红的烟头,屋内点亮了灯泡……
终于,那抹令林柏楠望眼欲穿的身影向他飞奔而来。
“楠楠!”
蒋玲俯下身子,一把搂住了轮椅上的林柏楠。
林柏楠佯装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蒋玲的背,可那熟悉的怀抱让他依赖,也让他后怕,一股酸涩滋味涌上了他的鼻头。
“……妈妈,你以后还会来接我吗?”他声音闷闷的。
“说什么呢?妈妈以后还是每天接你啊!”蒋玲捋了捋林柏楠的头发,歉意写在紧蹙的眉间,“等了很久吧?有没有害怕?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来这么晚的!妈妈已经出门了,又接到了护工的电话,说姥姥洗澡的时候摔倒了,妈妈就急急忙忙赶去了养老院,一着急,忘了看时间……”
“姥姥没事吧?”林柏楠关切道。
“没事,姥姥修养几天就好了,别担心。”
“嗯。”林柏楠点点头,表情是难得的乖巧。
到了教学楼楼下,小马老师同蒋玲和林柏楠告别,蒋玲跟小马老师道了谢,由衷地感谢这位年轻女教师这么晚了还负责任地陪学生。
蒋玲把书包挂在轮椅靠背的两只手推柄上,如若平常,接下来林柏楠该自己推轮椅了,可那天,他却停在原地,用左手拉住了蒋玲的手……
用他唯一正常的左手紧紧地拉住了妈妈的手。
“怎么了?”蒋玲笑着问。
“我饿了,没力气。”他没有吐露内心真实的想法,其实,他是怕他一个人在前面划着划着……
妈妈就不见了。
“好吧,今天允许你偷懒一次。”蒋玲说着推起了轮椅。
深秋的晚风不免吹得人想将外套裹得更紧点,解放了双手的林柏楠没有这么做,一路上,他都不放心地抓着蒋玲的大衣衣角。
瞬息万变的几日内,林柏楠毫无防备地被现实伤害了,同时,他也知晓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因为他是个离开了轮椅就寸步难行的废物,所以被叫作”林瘸子的新娘子”时,袁晴遥伤心地哭了鼻子,不再理他了。
因为他是个时刻需要人照顾的拖累,不能自己出行,就连上厕所这么基本的事都不能独立完成,所以爸妈才想再要一个健康的孩子来取代他。
原来残疾不只会被同情、被嘲笑、被视为异类……
还会被抛弃。
那晚,林柏楠生病了。
不是装病,这次他真的生病了,在冷飕飕的教室里等了太久,身体受凉导致他得了重感冒,当夜发烧烧到了40℃。
高烧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一场折磨,更别提脊髓损伤患者了。损伤平面以下的躯体不能排汗也不能自主调节体温,长时间的体温紊乱很可能引发急性胃炎或者肺炎……
二者任其一,都能要了林柏楠的小半条命。
林平尧和蒋玲彻夜守着。
退烧药和物理降温双管齐下,要是还高烧不退,或是症状加重了的话,就必须送儿子住院了……
好在天亮之前林柏楠退烧了,除了身体有点脱水外,并无大碍。
林平尧在沙发上眯了一个半小时就去上班了,蒋玲跟学校请了一天假在家照顾儿子,她给林柏楠也请了假。
清醒后的林柏楠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眼睛酸了,就看看窗外的蓝天白云,无聊了,就翻几页推理小说,渴了,就喝放在床头柜上的温开水,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