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老爷和巾帼英雄的声音此起彼伏,终于响成了一片。时春听得既心生激动,又受宠若惊。她这样直率爽快的人,一时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摆摆手道:“没有……大家过誉了……我们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就在一片和乐间,却突然有人混在人群里捏着鼻子道:“不知道在谢什么,鞑靼人过几天再来,来得比这次还凶。我们还不是只能伸长脖子等死。”
欢呼声一窒,时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人就开始反驳:“鞑靼小王子都受了重伤了,怎么可能马上来。”
“就是,就是,就算来了,那青天老爷肯定会再想法子啊。”
“真是没良心,人家救了你一次,你不谢就算了,还在这里说这些屁话。”
“谁说不是。”
那人不服气,又换了一个方位,捏着鼻子道:“以前不也有过这种老爷,最后还不是同石头砸水一样,听了一个声响就没了!我是劝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免得到时候伤心!”
这话倒是说到了大家心坎上,虽然大部分人还是坚持替月池和时春辩驳,但有一些人已经闭口不言了。时春听到此,她终于反应过来道:“大家听我说一句。我嘴笨,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也不敢和大家做什么承诺。但是,我唯一确信的是,我们老爷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是真正心地善良的人,会竭尽全力来保护大家。我也是,我至少可以保证,我一定会死在大家前头。”
众人为她的神色所震,这下连最后一点反驳的声音都没有了。时春在大家的簇拥欢呼下,回到了东岳庙。而月池,她的马车明明就停在一旁的小道上,可她却连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张彩自邓平走后,已然说了一路了。他将利弊全然都掰开,细细地告诉月池:“皇上圣烛明照,对此地的事想必是早有预料,所以他才下旨召您回京,在您不从后,又贬了您的职。他就是要给您一个不插手此事的理由。在这一前提下,即便兵败了,圣上也不会怪罪您。”
张彩咽了口唾沫:“至于内阁和那些清流,聪明人自然理解您为何不动手,那些个死读书的傻子,只要您从今日起开始装病,他们还不是信得真真的。而武将勋贵,他们自己身上虱子都不知有多少,您按兵不动,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不知死活地招惹您。”
等到了东岳庙前,他们看到这样的情形后,张彩的心神也是一震,他瞥见月池如死灰一般的面色后,继续道:“您这是作甚,您别把这些话放在心上。这些都只是愚民罢了,等大战过后,您出来收拾残局,把过错往刘达等三人身上一推,再施加一些恩惠,他们一样会感恩戴德,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绝不会有半句怨言?”月池喃喃道,“是啊,这哪里是人,简直和羊一样。”
羊天性温顺,吃得是草,产得却是奶。到了无奶可产或是有人想吃肉的时候,主人就会宰了它们,它们全身都是宝,羊角羊头可以做装饰,可以做工艺品;羊皮可以做衣裳,可以做被褥;羊肉吃得滋味香浓,就连羊心、羊肝、羊肾、羊肚,都是难得的美味。有的主人甚至还会把羊的骨头一根根敲开,去吸里面的骨髓。
羊在出生后就在羊群里,它们每日都目睹同伴的死亡,可它们很少反抗,因为他们只是羊而已,只要自己能活命就够了,其他的事它们管不了,也不敢管。
它们就这样乖顺地活着,在鞭子地驱赶下,在狂野上拼命奔跑。它们非常容易满足,只要主人给它们一把草,一口水,不要一次把它们都杀尽了,容它们歇口气,它们就很高兴了。
对于这样能可持续消耗的主人,他们会称呼他们为明君清官。他们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到这些人身上,孰不知,等到狼快来时,他们心心念念、感恩戴德的人,却正在商量把他们丢弃。不过,他们知道了也无所谓,他们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月池笑道:“圣上不会怪罪我,官员不会怪罪我,百姓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