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从月到中稍走到月悬正空。
这个悬崖没有名字,没有人会给一个丑陋偏僻的悬崖起名字,它不是给人观光的,也没有什么好?风景,周围连胡杨树都长不起来的贫瘠之地。
黑漆漆的,看不到底,可能有几百米,这跟当年那个医院的六楼应该是很不同的。
根本?不需要?抢救。
闻钰松开他的手,裴砚青也没有再留恋什么,他就是说:“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被绊倒,之后也不要?说今天晚上见到我了,那样?会很麻烦。”
闻钰:“嗯。”
裴砚青想了想,他还是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晚安。”
说完,他走到崖边。
闻钰看着?他的背影,叫了他的名字,“裴砚青。”
“嗯?”
他扭过头。
“我等会儿会和潭扬分手,你要?等下辈子,还是就这辈子。”
第98章 尾巴
她不是?因?为裴砚青真的要跳崖, 决定要换一个人爱。
她甚至不确定自己心里对裴砚青的感情是?不是?爱情。
完全无法定性。
闻钰被那种无法定性的东西吸引了,她不能自控地想?要去了解裴砚青,类似一种解剖学, 她从未有过这样想要解剖某个人的欲望, 并且, 她觉得自己需要裴砚青, 不是?那种缺乏氧气的需要,是?把自己当作一个玩偶, 在心脏的位置塞进柔软填充物的需要, 其?实缺乏了也不会怎样, 但最好能有。
最好是在裴砚青身上找到属于她的乌托邦。
她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再继续维持和潭扬之间的关系。
“……你哑了?”
太久的沉默,闻钰不适应这种沉默,这放在裴砚青身上太罕见了, 从认识他开始, 他都非常热衷于回应她的每一句话, 哪怕是?废话。
她轻皱了下眉, 走过?去拽住了裴砚青的胳膊, “我刚说的, 你听见了吗?”
裴砚青低头看着她, 月夜里,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窄窄的,像一条从见到她那一天起就不肯退化的尾巴。
他眼睛表面有层薄薄的、莹润的水色,闪着绝望又寂静的光泽, 还是?但求一死?的意思。
很缓慢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气音, 哑到破音,“……我是?不是?已经?跳过?了?”
还没有血肉模糊。
要么,是?做梦?
可是?,哪怕放在梦里,那也不是?闻钰会说的台词,就算再梦里,这也极其?不真实,他会立刻反应过?来梦境的疏漏,然?后清醒过?来。
闻钰有点不开心,因?为她发现?自己想?要了解的人其?实根本不复杂,他比她简单一万倍。
裴砚青好蠢,反应也慢,像个痴呆,在她面前是?完全透明色的。
她看着裴砚青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叹了口气,“不是?梦。”
裴砚青眼里更加茫茫了,但睫毛没眨,“可是?——”
闻钰伸手扇了他一巴掌。
没抡直胳膊,也不是?大开大合,仅仅点到为止,声音很清脆。
扇得有种纵容的意味,但没好气:“现?在行了吧?”
裴砚青稍微侧过?脸,脸颊上的痛软绵绵,遗存着她掌心的温度。
他的大脑终于,在这一刻,在感到温柔的疼痛后,重新开始艰难地运转。
在开口之前,已经?哭得稀里哗啦,滚烫的热泪飙出来,像罪大恶极的犯人突然?被赦免了那样,但依旧战战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