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火舌燎过,烫得谢不为立刻清醒过来,便一下咬在了萧照临的肩颈,声音颤抖不已,“骗......子!说好......不动的。”
萧照临偏头吻了吻谢不为的额角,喘息甚剧,却犹在轻笑,“我可没有骗你。”
说罢,便探出大掌,一把扯开了帷帐,微亮的天光顿时洒入,给谢不为满是水光的面庞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釉色,便像是一块盖着红纱的白玉,美而靡丽。
萧照临又是一滞,但下一瞬,原本无风飘荡的帷帐顿时颤如急流水波,但还不忘为自己“辩解”道:
“卿卿你看,现在已是白天了,怎么能算我骗你。”
谢不为微微睁开了眼,便知晓自己已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萧照临了,只好悄悄使坏,想要萧照临快些结束。
可这般,却只能“自食恶果”。
黏腻的水声顿时响如急雨,谢不为的指尖泛白,嘤咛似泣。
“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哀求道:“早朝......殿下该去早朝了。”
仿佛上天相助,谢不为话音才落,寝阁之外便传来了张邱的声音,“殿下——时辰到了,该起身更衣了。”
但即使如此,萧照临却依旧没有饶过谢不为,暧昧的声响反而越来越大。
而谢不为则愈发又羞又急,是因他知晓,储君上朝向来马虎不得,冠冕衣饰需一应俱全。
也就是说,外头绝不会只有张邱一人,还会有众多内侍。
纵使东宫上下皆心知肚明他与萧照临的关系,但二人每次温存,都会事先屏退众人,至多,不过留张邱一人在外等候侍奉。
如此毫不遮掩的情况便还是头一回。
想到这里,谢不为不由得哀求更甚,“景元,景元,外面......有人。”
萧照临终于心生怜惜,急速几番之后,就草草闷哼了一声,又不及享受片刻余韵,便低头亲了亲谢不为的双眼,温声安抚道:
“无妨,他们自会‘听不见’。”
谢不为却已无多余的力气回应萧照临,只轻轻推了推萧照临汗湿的胸膛,便偏过了头,似欲再次入睡。
而萧照临也不再侵扰,抚过谢不为鬓边凌乱的青丝之后,便直接披衣而起,再重新合上帷帐,遮住了里头的靡靡春色。
只临走前,又稍稍拂开轻纱一角,于谢不为薄红的耳后留下一吻,缠绵私语道:
“卿卿,我会早些回来陪你的。”
谢不为并未睁眼,只双睫如蝶翅般在清亮的光线下颤了
颤。
他其实睡得并不安稳,浑身燥热又黏腻,还有一处格外酸胀,若不是实在累极,便定要先去浴池好好泡上一番。
如此囫囵睡过小半个时辰后,倦意初缓。
他也再忍受不住,便先撑着玉枕艰难地半坐起身,再朝外头唤了一声,“张叔。”
可应声而进的,却并非张邱,而是另一个领班内侍。
谢不为顿时有些不自在。
但好在那内侍也并未贸然靠近,只停在了屏风附近,便伏身行礼道:“张常侍现下还未回来。”
语顿,又殷切询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谢不为略生犹豫,是不想让除萧照临与张邱以外的人知晓他如今的状况。
但又想到不久前的暧昧混乱,便心知现如今,如此不过掩耳盗铃罢了,索性闭上了眼,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扶我去侧殿沐浴。”
那内侍这才敢起身靠近床榻,随后,格外小心地伺候谢不为起了身,再搀扶谢不为去了侧殿。
一切妥当之后,谢不为却又不想有人在侧殿外等候,便随意寻了个由头将这个内侍打发了,再安心靠于浴池壁边,闭眼小憩了起来。
可不想,那内侍实在过于谨慎,离开侧殿之后,却还“自作聪明”,另遣了两个小内侍去侧殿外等候谢不为吩咐。
许是因方才的领班内侍对他们的管束向来松散,如此久久未闻侧殿内的动静后,这两个小内侍竟渐渐放松了下来,开始小声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而聊着聊着,话题不免带到了谢不为身上。
起初,还不过是聊这些时日来,萧照临对谢不为究竟如何恩宠隆重,话里话外满是艳羡。
但之后,其中的高个儿内侍却突然大起了胆子,竟提及了谢不为的叔父谢太傅辞官之事。
不过,倒也未有褒贬之意,只叹息道,谢翊去后,陈郡谢氏果然难逃倾颓。
然而,另一矮个儿内侍却并不赞同,还故作高深之态,引得那高个儿内侍不由急切地询问其“独特见解”,可那矮个儿内侍却并不轻易松口。
两人一来二去,倒有些忘了如今身处何处,声音便也不自觉大了些。
如此玩笑了片刻,那矮个儿内侍才终于煞有其事地说道:
“你这个眼皮子浅的东西,只看得到前朝如何,却看不到后宫如何。”
那高个儿内侍一愣,旋即挠了挠头,“你是说......褚妃娘娘?可褚妃娘娘不过是谢氏表亲......”
那矮个儿内侍随手敲了敲高个儿内侍的脑袋,再得意一笑,“说你眼皮子浅就是眼皮子浅,这后宫可不只有陛下的后宫......”
他又故意停顿了一下,再眯起眼笑了笑,“可还有我们太子的后宫呐。”
那高个儿内侍还是不解,“太子?可如今太子殿下还未纳妃妾呀。”
那矮个儿内侍叹息着摆首道:“怎么没有?这谢氏六郎不就是太子妃妾吗?”
又不等高个儿内侍反应,便直接自顾自说了下去——
“这陈郡谢氏没了一个丞相又如何,以后啊,可是要出一个皇后的。”
语顿,又捉狭一笑,再挤眉弄眼道,“起码,也是个贵妃。”
他搡了搡高个儿内侍,“你想想,不管丞相再如何威风,可终究不过是一介外臣,哪里比得上皇帝榻上枕边风?”
他越说越得意,便干脆闭上了眼,继续摇头晃脑道,“等到时候太子继位了,谢皇后或是谢贵妃的枕边风一吹,陈郡谢氏不就又兴盛了吗?”
可这番话尽,却并未等到意料中高个儿内侍的吹捧。
他不禁睁开了眼,却猛地一惊,连忙“扑通”一声重重跪下,浑身觳觫道:
“谢......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