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0 章 意外落水(1 / 2)

吴郡运河乃国朝水运枢纽,四通八达,一旦樊鸣逃入其间,便有如针落大海,再难寻其踪迹。

谢不为未有任何犹豫,解开了马车辕绳,翻身而上,袍袖盈风,似一团于寒风中烈烈燃烧的火焰,扬鞭驾马往运河奔去。

岸边早已乱作一团,暗卫与樊鸣护卫正在厮杀,行人商客尖叫着惊惧逃散。

一时间,刀光剑影、血雾弥漫,更兼河风呼啸,水面滔滔,乃是一番肃杀之景。

但这混乱却未影响谢不为分毫,他坐立马上,双眼微眯,抬颌举目越过了人群,望向了运河水面,很快便锁定了樊鸣搭乘的船只。

而此时暗卫与护卫争夺的焦点,也正是码头边所剩的唯一一艘船。

谢不为当机立断,铿锵一声拔出长剑,并夹马肚,如一支燎着火焰的羽箭闯入了混沌人群之中。

霎时间,便似焚尽了一切的污浊,岸边的形势逐渐清明起来——是由于谢不为和流风的加入,樊鸣的护卫愈发不敌,且战且退。

在杀至码头之后,谢不为看准了时机,旋身下马,与流风等几个暗卫一齐,跃上了船只甲板,直追樊鸣。

流风未料到谢不为竟敢亲身登船,因是船上水面终不比陆上稳妥,危险重重。

他也并无把握做到,在护住谢不为的同时还能抓住樊鸣,便不免面露忧色,朝着谢不为执剑一礼,“还请谢公子待会儿L躲在船内,保重自身。”

谢不为并未应下,他握紧了手中犹在滴血的长剑,目光始终凝视着前方船只,“不必顾及我,一切当以活捉樊鸣为主。”

流风垂眸看到了谢不为因握剑而泛红的指节,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点红是比剑刃上的鲜血还要刺眼。

他本欲再劝,但才开口,却听到谢不为冷淡一声,“流风,听命。”

流风匆忙抬头,望见了谢不为可称凌厉的神色。

而这神色,竟与萧照临有七分相似。

但不及他细想,便又听到谢不为缓缓续言,“无论殿下曾嘱咐过你什么,但现在,你只听命于我。”

“而我对你唯一的命令就是——活捉樊鸣。”

谢不为语调仍是冷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其目色冷凝,意态坚决,令流风不自觉浑身一凛。

因他平素得见谢不为,俱是在萧照临的周全呵护之下,如一朵为人精心供养的花,便从未见过谢不为此番冷面决绝之态,就像是一柄已经出鞘的剑,锋芒尽显。

他再未有任何迟疑,扬声称是,这下,才是真正的心悦诚服。

暗卫们行船迅速,很快便追上了樊鸣船尾。

而樊鸣的贴身护卫也及时发现了他们,纷纷持刀而出,准备应战。

再一眨眼,暗卫们便已飞身至樊鸣船上。

倏然间,厮杀声再起,水面波涛不停,并逐渐为血染红。

谢不为并未贸然跟上,而是立于甲板之上,伺机以袖箭射杀樊鸣护卫

,助暗卫迅速压制战局。

但就在暗卫们即将杀入船舱抓住樊鸣之时,忽然,岸边传来了一阵马蹄喧嚣之声。

谢不为侧眼望去,见来者正是顾家家主顾泰,而在顾泰身后,则是一大群持剑携弓的部曲府兵,皆已是蓄势待发。

顾泰也瞧见了运河水面上的谢不为,不知为何,他沧桑的眼中顿时掀起了点点波澜。

有些出乎谢不为预料的是,他并未当即命府兵动手,而是扬声出言,语调平缓,甚至有几分和蔼。

“我素来敬佩谢公子的叔父谢太傅,并不欲伤了谢公子,若是谢公子今日能及时收手,我便也能让谢公子与太子殿下完璧归赵。()”

谢不为眉头一皱,他并不明白顾泰为何会有此番“手下留情?()『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之言,但无论是为何,他都并不准备“领情”。

他迅速扫了一眼现下樊鸣船上的情况——暗卫们已将樊鸣护卫斩杀殆尽,唯剩樊鸣一人躲在船舱之内,只要杀进船舱,便能活捉樊鸣。

可他也知,若是顾泰动手,他与暗卫们便无处可藏,甚至是——必死无疑!

他右腕上的灼痛之感愈来愈强,心头的思绪也越来越紊乱。

突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再望向顾泰时,眸中寒光凛冽,“你敢吗?”

顾泰面色陡然一沉。

谢不为暗暗握紧了自己的右腕,薄唇紧抿,须臾,才继续道:

“你与樊鸣勾连,无非是盼着五斗米道能效仿桓氏,直逼临阳,若是成功,你,你们吴郡顾氏,便是新朝的开国之臣,自可青云直上。”

他冷笑一声,转眼看向了樊鸣船舱,而流风也会意,立即钻入了船舱,抓出了樊鸣。

“可现在,樊鸣已在我们手上。”

冬日河风刺骨,而水面血腥气又弥漫,谢不为渐觉浑身作痛,但面上仍是不显。

他忽顿了顿,将右手缓缓背至身后,而目光则是再一次落在了顾泰身上,但这次,却是挟着几分浓重的杀意,如水雾般袭上岸去,令岸上众人皆不自觉浑身一颤。

可他的语调却还是冷淡的,冷淡到,甚至,有几分轻蔑,“我自是相信,只要顾家主一言,我便再不能活着离开吴郡,但顾家主也要相信,在你的手下杀了我之前,我不仅可以要了樊鸣的命,也能——”

他唇际噙着的笑意愈显,吐字缓缓,“要了你的命。”

顾泰的面色已是铁青,双唇颤动不已,半晌,才冷冷回道:“黄毛小儿L,安敢在此狂言!”

言讫,他便迅速抬起了手,是准备命府兵放箭。

而谢不为未有任何畏惧,他右手攥拳,也同样迅速抬至了身前。

一时之间,顾泰与谢不为皆静默不言,似都在等待对方做出最后的抉择。

就在这时,刹那间,有箭矢破空之声响起,继而,竟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彻底打破了此番冷凝着的对峙氛围。

可这并非是谢不为腕上的袖箭,也非岸上府兵的羽箭,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