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怎么闹怎么吼他,贺静生全程都默默受下,不见一丝高高在上,始终姿态放低地道歉和轻哄,可当她谈及高俞林,他凝墨般的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阴鸷:“这么关心,心疼他了?”
贺静生又逼近,她连连后退再次撞上身后的桌沿,他顺势将她困于自己身下,他身躯凛凛颀长,她被尽数笼罩。
他的腿抵在了她两腿间,身高腿长的优势,膝盖稍微往上一顶,便蹭到了最弱不禁风的地方。
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
她就像是一个装满水的气球,被外力一碰,体内的水晃晃荡荡。
她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抓着他衬衫的手扣紧。只能尽量将重心往桌子上靠。
沈蔷意心里窝火,踮起脚尖去踩他的脚,用力踩,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反抗。
贺静生无动于衷,任由她踩,还是贴着她腿心,居高临下压着眼睫看她,好意提醒的口吻也不容置喙:“你关心他,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他面无表情时就已经够有压迫感,更别提态度是如此显而易见的急转而下。
沈蔷意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脑回路。
她过去那段感情和就是他的雷区,他容忍不了一点。
但她的的确确没有这个意思。这完全是两码事。
沈蔷意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张唇欲开口说话,他便将手中的护照夹在她眼前晃了晃,盯着她,很淡地扯了下唇角:“你要去哪里?想回国看那个废
() 物?”
沈蔷意皱眉,伸手去夺她的护照夹。
贺静生手指一缩,钳着护照夹轻松躲开。
他深沉的目光还是一瞬不瞬地落在沈蔷意这张满是愤怒又格外美丽的脸上,又耐住性子问了遍:“依依,你要去哪里?”
沈蔷意故意跟他作对,瞪他一眼后别开脸。就是不回答。
贺静生伸出食指去勾缠她因挣扎而散落的鬓发,沈蔷意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
贺静生不气不恼,余光扫过她床头柜上的香薰蜡烛和打火机。
而后终于松开她,不紧不慢走过去,拿起了打火机。漫不经心地在指间转了两圈。
他一走,沈蔷意立即站直身体,匆忙整理好被他膝盖顶乱的裤子。
贺静生重新来到沈蔷意身后,略弯腰俯身,手臂绕过她的肩膀,几乎将她半拥入怀,手伸到了她眼前,骨节分明的指间正衔着她的护照夹,唇靠近她耳畔,似吻非吻,如此亲昵的姿态,他的语调却又沉又冷:“依依,我再问一次,你要去哪里?”
沈蔷意还是没回答,又去夺,他没躲,让她顺利夺了去。
可他这次却将她整个手包裹,强行固定在空中,下一刻他按开打火机,橙红的火焰骤然闪现,毛茸茸的护照夹被烧得呲呲响。
沈蔷意想松开手扔掉护照夹,可他摁着她的手,她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另只手也被他限制了自由。
火光大亮,燃烧的气味弥漫,烟雾是黑色的。
火光跳进彼此的瞳孔中,她怒目圆瞪尽显惊恐万状,他平静的表面下却是不屑隐藏的狠戾阴翳,即便是火热的光,也融化不了他眼里的寒冰。
“不是!不是!”沈蔷意几乎尖叫着大喊,“我不是回国!我是去德国!!巡演下一站是德国!!”
沈蔷意急得快哭了。
得到满意答案,贺静生按着打火机的手骤然一松,随后指尖一转,燃烧着的护照夹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掉落进一旁的水杯里。
火熄灭了后,沈蔷意连忙捞起来,将外面的一层保护夹拆开看了眼,长长松了口气。
幸好里面的护照完好无损。
缓过神来,沈蔷意怒气冲冲瞪向贺静生,“你疯了吗!”
照他那架势,如果她不说,他是真打算将她的护照给烧了,让她哪里也去不了。
极度的愤怒之后就是极度的委屈。
今晚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她的眼泪溃堤而下。
贺静生走过来,再次将她揽入怀中,低头细细吻她的眼泪,一如既往的温情缠绵,抚慰道:“放心,不会烧坏。”
在动手前他仔细捏了下护照保护夹的厚度,沈蔷意根本就撑不到保护夹被烧透。
刚刚那么强制又不近人情,现在又恢复到温柔的姿态。
沈蔷意气不打一处来。他是扇一巴掌又给颗枣吗?
沈蔷意反应过来他就是故意吓她,逼迫她就范,心里更是恼怒。
她最讨厌他永远都运筹帷幄得心应手(),仿佛任何事情他都掌控中。
她胸腔实在憋闷?()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推开贺静生,“你走!”
将他朝门口推,“我要去德国巡演了,这段时间你不要来找我,让我自己安静一段时间,可以吗?”
刚刚他说他们好好谈谈。
是啊,本来在今晚,她还在努力整理心情,也想着回去好好和他谈一谈,希望他们能够通过好好沟通而达成共鸣,然后将这段感情继续进行下去。
可是,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早已超出了她的负荷范围。她的脑子乱得快要爆炸。
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理再面对贺静生。
只想自己一个人好好安静一段时间。将这些糟心的事情好好消化一下。
“依依,我知道我之前的做法你无法接受,我向你道歉。”贺静生握住那只使劲儿推他的小手,做出承诺:“以后你不喜欢我做的事情,我绝不会再做。”
“你走!”沈蔷意还是不为所动,“你走好吗?”
贺静生同样不为所动。
沈蔷意气急攻心,她猛地一把拉开了房门,往外跑,“你不走我走!”
Kiki站在客厅,手里拿着手机,吓得都不敢动,更不敢开口叫沈蔷意,只见沈蔷意泪流满面地跑了出去,贺静生沉着脸紧跟其后,大步流星追上去。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大的冲突。
沈蔷意刚跑出门,就被贺静生攥住了手腕,她用力甩开,继续往楼下跑。
贺静生这次竟然没有立即上前追她,任由她往外跑。
正当他不慌不忙下楼,刚走到公寓大门口,只见沈蔷意又气冲冲折了回来,指着后面那一排像铜墙铁壁一样的黑衣保镖,“让你的人走开!”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贺静生还是这么问。
沈蔷意身上只穿了件单薄毛衣,贺静生脱掉西装外套披到她身上,柔声:“你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跟我回家,什么气什么怨回家慢慢发,我绝对任你处置,嗯?”
“你什么时候去德国?”贺静生又问,“到时我送你过去。”
沈蔷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和崩溃。她说的话,他难道听不懂吗?
她第一次觉得贺静生的爱是一种负担,几乎快要让她喘不上气。她就是想自己一个人好好安静一段时间,这都不可以吗?她甚至都没有跟他说分手,只是想自己待着,这难道很过分吗?
“贺静生,我求你了。”
她终于无法克制地大哭了起来,“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我想过我以前的生活。”
“你以前的生活?”
闻言,贺静生神色渐渐沉下去,垂眸看着她,瞳孔在朦胧的路灯下讳莫如深,情绪翻涌,似乎在确认:“你想过没有我的生活?”
沈蔷意一抽一哽,指着那群保镖,毫无理智口无遮拦地喊:“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不想走到哪儿身后总跟着一群人,我
() 想要自由的生活,我不想再被你困住......”
“好,我答应你。”他倏尔打断。
沈蔷意一愣,没料到他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
她的眼泪还是在流,迟疑了几秒,转过身往公寓大门走。
然而刚迈了两步,贺静生就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力度太大,像是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揉碎。
他没看她,目视前方,面部线条紧紧绷着,手背的青筋凸起。咬肌微鼓。
“你想走,可以。”
贺静生攥着沈蔷意的手腕,拽扯着她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陈家山面前,准确无误摸索到陈家山身上的那把瑞士军刀,拔出,划开。
刀柄反转落上她的手心,他的手握住她的手,一向只用来杀敌的刀尖这一次对准他自己,“走之前,杀了我。”
“我说过,跟你分开,除非我死了。”
“依依,杀了我,你就自由了。”
他戴着眼镜,斯文儒雅,语调竟然还是一如往常的温存柔和,像是在轻哄,在安抚,在引诱,在怂恿。
沈蔷意目瞪口呆:“你......”
“杀了我,你就可以走了。”
路灯之下,拉长彼此的影子,他迈步朝她靠近,他的面容隐在灯光下半明半暗,刀尖的寒光闪过他的眼镜片,锐利目光直直逼视于她。
贺静生抓住她另一只手,用她指尖点点自己的心脏,“来,捅这里。”
他的心跳在她手心之下,砰砰有力,撞得她的手心都泛疼。他握着刀在靠近,沈蔷意明明还披着他的外套,后背却仿佛凉风阵阵,止不住往脊梁骨里钻,她忙不迭后退。
“你不是想要没有我的生活?依依,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贺静生低声说,
“多少人盼着我死,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沈蔷意毫无意识地摇头,像是丧失语言功能,发音都困难。
“下不了手?”贺静生视若无睹,抬手抚摸她颤抖的下巴,几近怜惜的口吻,“不怕,我帮你。”
下一秒,他果然扣紧她的手,带动着尖锐的刀尖,朝他的心脏刺过去。
“啊————”沈蔷意瞳孔紧缩,失控尖叫。
“生哥!”一旁的陈家山冲上来。
贺静生倏尔剜过去一道森寒目光制止:“滚。”
沈蔷意大脑空白,但出于本能,竭尽全力地抓住刀柄往外扯,然而刀尖还是刺了进去,刺进去的那一瞬,她明显能感受到一道阻力,似乎也能听到刀尖刺破皮肉的声音,他的白衬衫很快洇出一片暗红的痕迹,触目惊心极了。
刀柄的冰凉的,他的鲜血是滚烫的。
她已然吓傻,满面痛苦错愕,而他这个当事人,却好似无事发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还是拼命在拽扯刀柄,贺静生扣着她的手不松,她歇斯底里地爆发,命令:“你给我松手!”
话音刚落,贺静生便听话地松开她的手腕,懒洋洋
举起自己的双手,仿佛投降的姿态。
“哐当——”
瑞士军刀掉落在地。
沈蔷意朝贺静生扑了过去,手颤抖地解他的衬衫扣子,想看看他的伤口。
贺静生却毫不在意,始终气定神闲,在她主动扑过来的那一瞬张开双臂将她搂入怀,也将披在她身上摇摇欲坠的西装外套重新披好。
沈蔷意看着他胸上的伤口,还在冒血,她的眼泪也流个不停,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吓得三魂七魄都快飞走了。
贺静生却在此刻低头寻她的唇。
两人唇瓣相触,他一字一顿着咬字:“依依,离开我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似是愉悦地勾起一点弧度:“你错过了。”
他的笑,令她头皮发麻。
“贺静生,你疯了......”沈蔷意脸色煞白,被迫昂起头,没力气再避开他的吻,气息凌乱,呼吸间是血腥味道,“你就是个疯子!”
贺静生不说话,只吻她。
他不否认,他本质就是一个病态的人。
怕吓到她,所以一直克制本性。
可刚刚答应她离开后,她迈出的那两步,那才是真正剜上他心口的刀子。
他知道,如果今晚让她走了,她或许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他必须得想办法留住她。
贺静生的吻还是那样缠绵悱恻,像吻至若珍宝,将她紧紧搂着,她柔若无骨的身体与他不留一丝缝隙。
沈蔷意的腿越来越软,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贺静生将她打横抱起,“我们回家。”
沈蔷意隐隐约约感受到贺静生将她抱上了车,她躺平在座椅上,被他的身体覆盖,他灼热如雨下的吻遍布在肌肤。
舌根被含得生疼。
虚着眼睛看他时,入目的是一片刺眼的红。
男人坚硬胸膛压着她。封闭的车厢内,他身上的血腥气也染上她的身。
胸口的酥麻,那一点红豆被咬,她嘴里嘤咛,还在断断续续地骂他就是个疯子。
却在失去意识前,模模糊糊听见他无奈叹息着说————
“依依,被困住的不是你。”
是他。
为了得到她,他设了一场局,制造了一场蝴蝶效应。也为她精心打造了一座笼。
可如今,这场蝴蝶效应的回旋镖,尽数扎在了他身上。
而他早已沦为笼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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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惊吓过度是真的会昏倒,沈蔷意一直以为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直到她自己经历了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惊心动魄。
连做梦都让她再经历一次当时的恐惧,在梦里那把瑞士军刀,实实在在捅穿了贺静生的心脏,他的鲜血如同泉涌,染遍了他的全身,他还是那样对她温柔地笑,“依依,你可以去过没有我的生活了。”
他离她越来越远,她怎么都跑不
到他面前,直到他消失不见,只剩下遍地的血迹。
沈蔷意倒抽了口凉气,倏尔睁开了眼。怔怔地盯着天花板,久久没有眨眼。
直到身侧床榻下陷,她堪堪回神。
“做噩梦了?”熟悉的低沉的嗓音萦绕在她耳畔。
熟悉的温暖的手指抚摸上她的脸颊。指尖拭去细细冷汗。
沈蔷意如梦初醒,她侧过头,看到了半靠在她身旁的贺静生。
他没有穿正装,而是一身休闲居家服,戴着眼镜,头发没打理,随意地散在额前,更显斯文温润。
沈蔷意蹭地坐起身,胡乱去撩他的上衣。
他连伤口都没包扎,就随便贴了个创可贴。她轻轻撕开创可贴看了眼,好长一道口子,血肉模糊外翻着,他竟然只贴了个创可贴。
沈蔷意觉得自己心口隐隐作痛,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不碍事。”贺静生连忙摸了摸她的脸,低头吻她的眼泪,不以为然:“小伤。”
这一刀他算是下了狠心,捅得不浅,可当时他熟练又不动声色地刺歪了位置,对他来说,只要死不了,就都是小伤。
沈蔷意既心疼,又觉得他活该,一巴掌拍开他的手,火气灌顶,再度红了眼眶:“贺静生,你就是个神经病!要死死远一点!”
她自诩自己是个好脾气的人,说话向来轻声细语,从没和谁有过矛盾争吵,结果被贺静生刺激得屡屡情绪崩溃。
贺静生饶有趣味挑起眉:“你貌似不舍得我死。”
他这样的表情,让她想起他当时说的那句——离开我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你错过了。
像是在示威,在炫耀,在得意,在宣告他的胜利。
沈蔷意的愤怒和不甘被挑起。狠狠瞪他。
可光想想那画面就心有余悸,更不想看见他,掀开被子下床,打算往外走的时候猛地顿住脚步。
发现这不是在城堡的房间。
而是在贺静生的私人飞机上。
她顿时警铃大作,有种极不好的预感,防备地蹙起眉,回头问贺静生:“你要带我去哪儿?”
贺静生还是半靠在床头,姿态怡然自得,迎上她目光,面上平静无澜,淡淡弯起唇:“回香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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