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楠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她看着许知,眼神毫不掩饰地带着一丝阴沉和冷意。
许知不知道齐楠是什么时候进卧室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全看见了,她在震惊过后,被对方周身的冷气压几乎硬控了三秒,才反应过来。
她让自己冷静。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自乱阵脚、不打自招。
许知迅速调整好心态,微微笑起来,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礼貌地向来人问好:“阿姨你好,我是窈窈在一中的同学,来帮她补课的。”
许知一笑,那精致到显得疏离冷漠的五官就变了,变得温和友善起来。
很像周为香。
齐楠看着那带笑的眼睛,一身的冷气场有所缓和,但随即又端起来,声音淡淡地:“嗯。我听说窈窈受伤了,怎么回事?”
许知听她没有追究自己刚刚做的事,只是问齐窈窈的伤,暗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回答说:“她摔了一跤。”
齐楠质问:“好好的怎么会摔跤?”
许知抿了下唇,说:“被虫子吓到了。”
许知觉得对方身为窈窈的母亲,有权了解事情经过。
齐楠还要再问。
这时床上的齐窈窈微微翻了个身,有要醒来的迹象。
许知看见了,怕两人的谈话声吵醒她,立刻拿着书和包走到齐楠面前。
一走近,对方身上那与生俱来的威压更明显!
许知撑住,尽量冷静地看着她,低声说:“阿姨,窈窈睡着了。方便出去再说吗?”
齐楠目光只淡扫过她,就率先转身走出卧室。
许知小心地把卧室门关上,转头看向等在走廊上,一身上位者气势,不怒自威的齐楠。
这位女强人不苟言笑,身上不见半分慈祥和友善。
很难想象,这样一位严母,能教出齐窈窈那样虽然跋扈嚣张,性格却直率可爱,天真爱笑的女儿。
许知后脊不自觉挺直,她没有隐瞒,诚恳地道歉:“对不起阿姨,这事全怪我。因为树上知了太多,太吵,晚上影响睡眠。我就打算捉掉一些,窈窈知道后可能觉得好玩,就想凑个热闹。”
许知说着眼神暗下,下颌线绷紧,薄唇也抿起,“但我当时走神没拿稳,知了掉下去,把她吓到了。”
齐楠未说话,看着许知的眼神带着审视。
片刻后。
齐楠眼底闪过一丝情绪,眉也几不可见的微微一抬,只是语气仍然听不出什么变化,冷声道:“你是说,知了太吵影响到你睡觉?”
许知精神很紧绷,感觉背后都冒起一层冷汗,她紧攥着包的带子,尽力维持冷静,再回答说:“不是我,是我妈妈。”
许知没看见,齐楠的唇角终于有了轻微向上的弧度。
齐楠没再站在走廊。
她唇边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随手抄进西装裤的口袋,转身就往楼下走,
只是又语气如常地问许知:“你妈妈没睡好?”
许知本来以为对方要走是已经问完了,听到这句话,意识到对话还没结束,立刻随在她身后一起下楼。
尽管不明白齐楠为什么要问这句话。
许知还是很谨慎地回答:“是。她今天早上起晚了,说外面的知了声很吵,昨晚没睡好。”
齐楠不再问。
走出别墅院大门,居高临下,是富丽堂皇的一排高阶。
夜深人静,繁复的路灯明亮如昼。
毗邻的树木葳蕤茂盛,枝桠随风摇曳,送来一阵一阵这个季节很难感受到的清凉舒爽。
许知没心思感受和欣赏这些,她脚步微微迟疑,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跟着齐楠继续走下去。
齐楠却仿佛身后长了眼一样,在这时候开口说:“我听说窈窈每晚都会让司机送你回去。”
许知心口猛地一沉!
来了!
许知精神本来就高度紧绷,听到这话,有了“果然逃不过”的心情。
但许知虽然紧张,说出来的话依然沉稳冷静,她解释说:“是因为我家离这边比较远,我又是骑自行车的。不过我听说附近有公交站,我可以去那边坐车,也很方便。”
说着话,她已经跟在齐楠身后走下了长长的台阶。
早早等候着的司机弯腰,恭敬地为齐楠打开车门,“齐董。”
齐楠没上车,而是转头看向许知,说:“顺路送你一程吧。”
许知微微一怔,下意识道:“顺路?”
齐楠面不改色说:“嗯。你家在哪?”
许知这才明白顺路只是客气,对方这显然是要专程送自己。
可对方什么身份?
君州集团的董事长,身价数百亿,出入十几个保镖跟着,一分钟大几百万上下。
许知哪里让对方专程送,连忙说:“谢谢阿姨,但不用麻烦了,我可以……”
齐楠不耐打断:“你要在这里浪费我时间?”
许知一听,立刻反应过来,对方这哪是专程送自己,分明是还有话要跟自己说!
十有八.九跟窈窈相关。
许知心里不安,齐楠可能会质问她在卧室里做了什么,也可能什么都不问,直接扔钱让她离开齐窈窈。
就像窈窈以前约她在酒吧见面说的那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