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杀煞星命格之人……顾七将面前的医案翻出,似乎种种所有的好像全都列在其上,翻动之际他突然想起那个在秘境中见过的孩童,眼盲,持着盲杖,出现在宿家别院之中的孩童。
“所有,都在这了吗?”顾七询问。
老者迟疑,思索片刻后道:“那必定不止,这些只是神医谷在南界的医案所及,不过煞星命格这种也极为少见,基本上也是医案上所记载的这些,差不多都在这了。”
顾七将所有医案翻完,此中都没有宿家人。
煞星命格,阴邪之体,还是眼盲之人……会有这么多巧合,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吗?
显然不是,不止不是巧合,应该就是相关之人。
“我想托您再查一件事,而且切勿声张,查两个多月前宿家是否失踪过一个人,年纪不大,是个眼盲……”顾七仔细回忆着当时秘境之中,那位宿长老的说辞。
而就在这时候,有一只手飞快地按住了顾七的手腕,他始料未及,却被后者猛地点住了身前穴位。
“藏着掖着什么,把你一下脉这么谨慎作甚?!你小子是不是妖血爆发了——”江行风可算找到机会给他把脉,他得意地封住顾七的穴道,只是握了片刻,他脸色稍稍一变:“咦?妖血平稳,灵气稳定,还挺好的?”
“怎么可能?”旁边老者本在想着宿家的人,这一听,捋起袖子就靠近:“我之前给他看的时候,这小子都散功了。”
江行风还真的细细把过脉了,给顾七把过这么多年的脉,他身上什么小毛小病还真骗不过人。经脉有点损伤,丹田也有散功的痕迹,修为有损……到处都是妖血暴|动后的痕迹,可他一探妖血以及灵气,却平和稳定,丝毫没有将要暴|动的迹象,“损伤都是小问题,以你的修为过个半年三载也就好了……可你妖血呢?怎么稳定下来了?”
“还有你,怎么把自己的五感全封了?”
“一个剑修,你把自己五感封了作甚?嗅觉味觉……”
话还没说完,顾七已经冲破被封的穴道,面对两个盯着他看的医修。
他随口道:“前几日去宿家秘境中,得到一种灵药,吃了就稳定了。”
江行风:“?”
老者:“?”
你小子在说什么!?什么灵药能压妖血!?
两个医修的脸上都浮现出一丝奇怪,顾七的一反手将江行风的手别开,朝着老者作揖致意,“剩下的事就拜托您了,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去查,这几日,劳烦您多看着点齐家。”
老者赶忙向江行风使眼色,江行风一口茶咽了下去,赶在顾七掀帘离开时,匆匆地跟了上去:“顾七,等我!你跑哪去!?”
“顾师兄又走了。”茶童说道。
老者习以为常,只是捏着医案若有所思,过了半会惊觉过来,拍手道:“哎!给忘了。忘了跟顾七说,天麓山的玉衡真人也来了天元城!”
茶童掀开竹帘看
窗外,底下两个并行的人已经走远,似乎走向齐家的方向。
奇怪,这次顾师兄回来,不止没有拿药,连剑都没拿出来给师父看看。
茶童不解地问向自家师父:“师父,顾师兄不该回西界了吗?怎么还留在南界呢?”
留在南界,那必然是有他的用意。
先前是为了查金州镇,现在却是为了查宿家……还有对方随口说出的,能压制妖血的秘药。老者这么急着让江行风跟上对方,无疑就是为了这件事,能让顾七放弃回西界,且执着调查的事情与他本身分不开关系,查阴邪之体,查通灵之血……这种种都不像是普通的东西,莫非是与顾七魂魄相关。
顾七刚到神医谷的时候,诊治他的人那时候还不是江行风。
老者行走四海这么久,当年在神医谷见到他那一身妖血,差点以为触碰到顾家的秘闻,毕竟在世人眼中,顾家主跟夫人都是两位人族修士,两个人修,怎么会生出一个半妖来,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可当他与师兄诊治几十年前尚且还是元婴期时的顾七,才发现对方这一身妖血,并非来自自身血脉,而是来自他神魂的异变。
修士修道亦要修魂,顾七自小就是天之骄子,道途顺遂令人敬慕,可偏偏在元婴期时,他察觉到了自身神魂的异样,本该是人魂,魂魄之中却带了一缕兽魂,那兽魂脆弱残损,可随之顾七修为渐长,兽魂吸收他身上的天地灵气便开始增长,最后导致了顾七身上血液的异变。
顾七越动剑气,那妖血就会越猖狂。
不得已,神医谷只能封住顾七身上的关窍,封禁了他的本命剑,以借此抑制那诡异妖血的暴|动。
而那兽魂从何而来,又是哪种灵兽妖兽,皆无从得知。
可现在顾七却说,在宿家秘境中得到一种秘药。
且不说这话中有几分真实,但由此可能确定的是……老者看着手中医案,能让那个眼中仅有剑与道的孩子留在这边,那便是有值得他留下的缘由,或者是宿家,或者关系他那身诡异妖血。
与茶馆同一条街上,挂着宿家店铺的牌匾正被拆下,挂上了商会其他势力的牌子。
悄无声息间,整个天元城似乎在发生着变化。
“宿家的事,秘密去查。”老者道。
茶童愣了一下,不懂为何如此谨慎,忙应好。
老者说完,又有点不解。
奇怪,不是查宿家吗?怎么还要看着点齐家?
-*
天元城,齐家本家。
剑修顾七不在的第一天,宿聿就发现了。
起因是,跑到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没听到隔壁院子传来的练剑声了。
习惯了每日听着剑声修炼,没有听到声音着实有点奇怪。
墨兽:“你在意那个剑修作甚!?跑了就跑了。”
“有点静,不习惯。”宿聿闭着眼睛。
墨兽躲在阴凉处,看着远处推着摇椅的人,“据说是前
几天有个穿红衣服的来找他,回来后出去了,齐六说的。”
没声,周边好像也没风了。
显得脑海里墨兽的声音更加聒噪。
宿聿:“你有点吵了。”
墨兽:“???”
不是你说的太安静了吗!我吵还不行吗!
臭小子,阴晴不定还双标!
宿聿没管他,闭着眼睛,巩固着身体内的金丹。
原先宅邸被劈得面目全非后,宿聿就跟着齐家人来到了这边休养,金丹期的修为在巩固几日之后已经完全稳定了下来,身周也不会阴气不稳定的状况。
因着阴气不稳,让齐家那群医修整日盯着他看,倒进万恶渊里的药水都浇出了一片地,甚至还在催生阵法的影响下,浇出来的地方长出了好些个草药,引得张富贵蹲在那边细细观察,说着什么珍惜草药,还用临时弄出来篱笆围住,让宿聿以后要泼药水,就使劲往这块地里泼。
宿聿不懂,反正也不喝,也就全往那泼了。
就是墨兽整日在他脑海里喊丑,喊万恶渊都变样了。
那日在齐家,宿聿说过几句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渊里的小鬼们干起活来变得更勤快了,不到三日的时间,就将万恶渊一些杂草收拾得有模有样,更是在一些金州镇民的影响下,用着那些刚砍下来的阴木建材,在开垦出的空地上造起了几个房子。
金州镇的鬼们,除了一些修士鬼,还有一些生前就像张富贵这样的普通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