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至前后,安清总算是给那块地的小麦做完了施腊肥和压麦的活计,越冬前小麦分蘖期的管理工作也算是正式告一段落。
该做的她都做了,接下来便是静观其变,若是出现任何问题,也好能及时补救。
不过,在正式进入越冬期一段时间后,小麦整体表现还算良好,并未出现任何冻害的预兆,看样子这个冬季应该能平安度过了。
安清对此表示很满意,至少证明她目前所有的措施都是有效的,对于明年小麦能否成功增产之事,也又多了不少把握。
接着没过多久,京城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今年的这场大雪较往年有些晚了,正常在冬至前这雪便该下的,但好在总归也不算晚。
安清早上一起来看到外面白茫茫一片,第一时间便是先跑去后院瞧了瞧她那小麦,当看到小麦盖上厚厚的‘被子’后,笑的那就一个开心。
“主子,您慢着点呀,这天冷的厉害,您先把这斗篷披上,别着凉啊。”
紫苏急匆匆跟着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红色的斗篷,忙给她披上。
翠柳也拿着暖手炉子跑了过来,递到了安清的手中,皱着眉头,絮絮叨叨道:“您说您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看见雪就忙不迭地往外跑,万一着冻着了怎么办啊,您可真不让人省心。”
安清嘿嘿一笑,道:“你不懂。”
瑞雪兆丰年,这可是农人一年中最欣喜的时刻之一啊。
这冬天的大雪,会冻死小麦越冬期间的害虫和病菌,冻伤麦田间的杂草,厚厚的积雪还能保护小麦等冬季作物,避免带来大寒冷降温带来的冻害。
而且,等来年开春后,厚雪一融化,又能为农作物提供水分,不至于出现麦苗干旱的情况,届时再稍加培育,那是必会丰收的啊。
翠柳‘哼’了一声,小脑袋一昂:“主子又小瞧人了不是,有什么不懂的啊,不就是‘冬天麦盖二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嘛。”
安清嘿了一声,有些惊讶地看着翠柳,“翠柳,你近来厉害了啊,竟然都懂这么多了,不错不错,今个给你加鸡腿。”
翠柳乐的不行,顿时忘了之前还在念叨安寝的事,在那各种臭屁了起来。
安清默默扬了下嘴角,这丫头近来越来越有麦冬的念叨人的功力了,也不知是不是私下里去偷师了,好在她知晓翠柳的德行,拿捏她更是分分钟的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早上用完膳后,安清难得来了兴致,突然一改她前几日猫冬那做派,想来个雪天紫禁城一日游。
要知道在后世,这每逢下雪,故宫必是要上热搜的,被雪覆盖的紫禁城,别有一番风韵,美的令人沉浸,引来无数人争相过来打卡。
说来也是巧了,上辈子她虽在北京上的大学,故宫也去过,但阴差阳错,却还从未在下雪时逛过呢,现下正好有机会,那自是也赶上这波潮流的,虽说时空不同吧。
再说了,这会的紫
禁城可比后世的故宫古香古韵多了。
安清披着一件红色的斗篷,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这红墙绿瓦的宫巷间,眼睛顿时有些不够使了。
雪花飘落间,红墙、飞檐、翘角、台阶等等,星星点点丹红,与洁白的雪融为一体,构成一副紫禁城动人的画卷。
白雪红墙,一步一风景,楼榭廊檐脊,皆是银装素裹,美的恢弘大气,美的惊心动魄。
安清终于理解上辈子有个师姐,为什么一到下雪必去故宫打卡了,那时她还想着去看一次不就行了嘛,哪里需要次次去,难道不会觉得腻吗?
而现如今她才真切地体会到,腻什么腻啊,这样美景看多久都不会够!
于是,自这天起,安清在这个冬季又多了一项雷打不动的固定活动,每逢下雪,必要出门满宫的溜达,观雪景!
自这场大雪之后,年前又接连着又下了几场雪,不管大雪小雪,她果真做到了次次不落下。
这日,安清又一次从城楼观雪景归来,掀开暖帘一进来,屋内热烘烘的炭火扑了个满怀。
她边把身上沾了雪的斗篷脱下来,边忍不住嚷嚷道:“好紫苏,快让人给我湿个热帕子来,我的脸都要冻僵了。”
“这么怕冷,做什么还要出去啊,”胤祺掀开帘子从内间走了出来,见她冻成这样,一脸无奈道:“怎么就这么喜欢看雪啊。”
安清一看胤祺竟在她这,先是意外了下,随即回道:“对啊,我现在可喜欢看雪了。”
胤祺无奈地摇了摇头,恰好这时端着热水和帕子的宫女进来了,他抬手屏退了侍奉的宫女,亲自上前给她湿热帕子,递了过去。
安清接过胤祺递过来的热帕子,一把埋了进去,使劲捂了捂脸,这才感觉又活了过来。
唉~这雪景好看归好看,就是这天也太冷了,每次出去溜达一圈,都感觉整个人都不是自己个的了。
果然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她把湿帕子丢在脸盆里后,连忙转身朝着旁边火盆边跑去。
胤祺随后也跟了过来,语气中带着丝笑意道:“人家观雪景都要作诗,你不来一首吗?”
安清听到这话,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
哼~她算是发现了,胤祺这家伙近来可是越来越坏了,竟然都学会调侃她了!
不过,提到这作诗的话题,安清又不免想起之前出糗的事了。
就是上一场大雪时,她照常出去溜达,谁知就这么不巧,她逛着逛着,在路过一片竹林时,恰好碰到了康熙领着一群还在上书房读书的阿哥们,踏雪赏梅,还有作诗!
既然碰到了,那她自是要上前给康熙请安的,谁知康熙不知是哪根筋没搭对,听说她是特地出门看雪景的,竟问她看完这雪景有什么感受。
屁的感受啊,不就是作诗嘛,可是她堂堂一理科生,哪里会这玩意啊。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看着身边美到不行的雪景,说了句——今个这雪可真大啊
(),好看Θ()Θ[()]『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顶顶好看,怪不得皇阿玛也出来了呢。
安清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康熙脸上那慢慢龟裂的表情,可能是那会他才想起科尔沁的女人向来不擅文墨的事,倒也没再为难她。
当时那些在场的阿哥们憋笑也是憋的不轻,安清只能装傻到底,反正康熙只问她感受,也没明着说什么作诗的事。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她准备离开之时,小九那倒霉孩子竟然搁那笑出了声,接着便是接二连二破功的笑声,害的她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显得他了呗!
人家都不笑,就他笑是吧,给她气的够呛,第二日便去翊坤宫找宜妃告状去了。
本来像安清这般脸皮厚的人,对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太介怀才是,但重点是,那天在场的都是年岁小的阿哥,最小的才六七岁的样子。
天呐,她这个五嫂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很好很好,小九这仇她算是记下了!
往事不敢回首,安清不想再继续想到这事,所以在瞪了胤祺一眼后,果断转移话题:“你今个怎么回来这么早,衙门里没事吗?”
年前,正是各部都忙得不行的时候,特别是工部,最近和内务府一起忙着过年期间各殿宇春联和门神的事。
工部要先根据殿宇的等级和规模来确定春联的尺寸和样式,再由其下属的制造库提供制作材料,最后才交由内务府造办处制作。
因清宫殿宇众多,这可是件很繁琐的事,而且还不能出错,所以,年前这会是工部最忙的时候。
胤祺笑着说道:“你忘了,我前两日同你说过,今日是各部封印的日子。”
安清愣了下,对啊,这事她倒还真给忘了。
清朝的衙门有‘封印’的制度,封印就意味着各衙门要开始放假了,一般自腊月下旬至次年正月中旬,为时大概为一个月。
但像胤祺这种皇子却不能真的开始休假,毕竟,宫中的新年假期,却只有十日左右的假期,定制,凡是年内须了解的案件,截止腊月二十五日止,腊月二十六日,皇帝才会‘封笔’。
所以,他们这些成年但还未封爵的皇子,还是会时不时被康熙拉过去溜溜。
但胤祺这些皇子们还好,顶多就是在住处别乱跑,等着被康熙有事召见罢了,但康熙这个皇帝就没这么轻松了。
要知道,康熙这‘封笔’只是指停止处理寻常国事,遇有军国大计,必须立即进止,特别是有事关前线军事,仍旧是和往常一样,随办随到。
所以说呀,这皇帝也不是好当的,可能偷一次懒,就可能发生不良的影响,如果想要做好的话,那更是辛苦的不行。
远的就不说了,雍正不就是因劳累过度导致晚年身子极差,据后世许多史学家推测,他还真可能是累死的。
果然,腊月二十六一到,康熙就沐浴更衣,焚香行礼,郑重‘封笔’了。
但好在赶在封笔前,康熙最终还是驳回了准噶尔求亲一事
() ,这场维持着数月,引起前朝和后宫的风波总算也是告一段落了,后宫众人也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是能过个好年了。
和后世相比,农业时代的年味还是很浓的,随着日子越来越近,宫里也开始忙了起来。
这日下午,安清正在院中逗猫,内务府的人便上门了,说是来给她这院悬挂春联和门神的。
和后世或民间的贴春联不同,宫中春联是悬挂在各宫门上的,这也是工部之前要确定尺寸的缘故。
宫中春联悬挂之日是在皇帝封笔后,从后廷的乾清门、乾清宫等处开始,依次铺开,这会轮到了阿哥所这边了。
安清还是第一次瞧这宫里的春联,看的那是一个津津有味。
这清宫的春联不同于民间用红纸笔墨书写的那般,而是用白绢书写,说主要是为了悬挂时和紫禁城内朱红色的柱子形成色彩对比,以便观看。
不过,也与古人以白色为高贵的缘故。
据说,这宫中春联的撰写,都是由饱学、善书的翰林们完成的。
安清的毛笔字虽写的一般,但好赖它还是分得清的,看着这春联上行云流水般的字迹,不得不感慨一句,果然是好字啊。
年前这会,算是安清比较忙的一个阶段,首先便是对外送年礼的事,就算她和其他皇子福晋再不往来,这正常的节礼还是要互送的,毕竟,不管是她,还是旁人,谁也不想在这事上给人落下话柄。
其次,便是胤祺后院这一摊子事,虽说皇子后院这些人的分例和月俸等一概都由内务府负责的,但毕竟是过年了嘛,这该给年终奖金什么的还是要给的呀,好在胤祺老早都让冯嬷嬷把他库房的钥匙给了安清,她这会当起散财童子来倒也不心疼。
最后嘛,就是安清自己个这院的人了,自她嫁到这紫禁城大半年的时间,除了中间出了漫儿L那事,她这院里的人都还算忠心办事,那年底该给的赏赐她自也不会吝啬。